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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就加了一把火,然后逃之夭夭。
李恽的心情很糟糕,若去京兆府通知官差来抓人,那自然是十拿九稳。可商人的社会地位一直很低,不说宦官和朝中官员,就是一个小吏也能整得这些商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然后遗属全部为奴。
该怎么办呢?李恽不禁陷入沉思,这事说到底,宫市才是最大的问题,否则就不会有宦官长期蹲在东市,还常定一个酒肆雅间。
若要逮捕这家商人,自己现在又是孤家寡人,连小内侍都跑丢了,只能通知京兆府的人来。可那样也只是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反而害了别人,自己也并没有实际上的好处。
王守涓肯定已经死了,与三弟的仇怨也已经结下,那么,矛盾公开化未偿不是好事。背下这个黑锅,把这家商人庇护过去,那就是收小弟,往后澧王宅还能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这个买卖可以做了。
大人物的郁闷莫过于此,考虑问题不能单一,须得全面。
李恽渐渐适应现在的身份地位,仔细推敲了可能的后果就不再犹豫,猛地推开了院门,大声喝问道:“尔等案犯,欲往何处?”
已经走到前堂屋檐下的三人闻声大吃一惊,一齐转过身来,见李恽只有一个人,似乎没有衙门差役跟着,有些惊疑不定。
那虬须大眼睛瞪着牛眼斜视了李恽一眼,似乎认出了他,顿时面露古怪之色,转头飞快地与那年轻人说了几句什么,三人嘀咕了好一会儿,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虬须大眼睛转身下了门前台阶,大步绕过李恽身边时,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出院门外四下看了看,很快又回来,并将院门关死,回报给台阶上的中年人了。
那中年商人寻思了一会儿,忽然面露喜色,轻笑一声道:“这位哥儿胆子不小啊,连宫市中官也敢打,居然还敢跟到这里来,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哥儿不是你们可以称呼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都是聪明人,那就好办了,李恽双手一背,不置可否地大步上前踏上台阶,毫不怯场地从三人中间走进前堂,见里侧正中摆着一张宽榻,上面有小几和坐垫,也不客气地在榻沿上大马金刀,面北朝南地坐下。
这么大咧咧的行为举止,看得三人是一楞一楞的,再仔细一看李恽的衣着气度,至少也说明这是个官宦人家子弟。于是,中年商人不敢拿大,立即换上一副谦卑的态度和语气,小心地问:“敢问郎君姓甚名谁,家族祖籍郡望何处?”
这时代的人就是如此,见面叙话往往先问家族郡望,就看是不是五姓七望之一,然后再说其他,但李恽可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从腰间解下金丝线系牢固系着的双龙戏珠玉佩,放在面前桌案上。抬头脸上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中年商人,缓缓推了过去。
那商人一下就明白了,严肃地一抖衣袖,正儿八经地九十度躬身行了个大礼,双手小心冀冀地捧起玉佩,移到眼前仔细观看起来。
玉是和田玉,雕工精巧绝伦,图案是双龙戏珠,正面中间有横向两小字是“册授”,竖向三个大字是“澧王府”。
一看清这五个字,中年商人手一哆嗦,眼皮一阵急跳,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再飞快抬头看了李恽一眼,见他还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觉得这个应该不是假的了。再看玉佩反面,有一个大大的“宽”字,这是李恽封王前的原名。其下小字是李恽现在的名字,以及生辰日期等等。
中年商人心惊肉跳,战战兢兢地躬着腰,双手将玉佩高举过头顶,呈上面前桌案,然后煞有介事地“噗嗵”一声就跪下了。
“刑州商人孟德藻拜见澧王殿下!”正常见一名亲王也不需要行如此大礼,但这中年商人孟德藻心里有苦自知,儿子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便又回头喝道:“孽蓄!还楞着干什么,快过来见礼!”
这情况变化太快,那年轻人和虬须大眼睛楞怔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只得扭扭捏捏地上前,一起跪下了。
“三位无须如此大礼,都起来坐下说话吧!”李恽连忙站起摆摆手,心中大喜,这事已经板上钉钉,接下来就好说话了。皇子的身份,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吓唬这些小民还是很管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