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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凌书成:“你上回拿了我两包中华,今晚还回来正好!”
“两包中华这么值钱?”
“江湖救急不救穷,我那是雪中送炭,情义重千金!千金岂是一顿饭能还清的?”
陈声看他两眼,笑两声,懒得多话,起身,掀开帘子往收银台走。
他走到台子跟前时,正好看见路知意推门而出。
奇怪的是,她走出门就站那不动了,低头瞧着手机出神。
他收回目光,“二号包间,结账。”
屏幕上还显示着路知意的账单,服务员没法给陈声结账,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前面那位客人还没付钱,您稍等片刻。”
陈声一顿,看见台面上摆着的收银小票,四百六十三。
再扭头,玻璃门外的高个子女生定定地站在那,土里土气的毛衣,磨得发白的破旧帆布鞋,还有光看侧脸也显而易见的心烦意乱。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垂在腿边,捏着一卷薄薄的什么。
陈声的视线在那抹粉红色上停留片刻,隐约分辨出来。拿着钱夹的手微微一顿,几秒钟后,稳稳地从里面抽了五张粉色钞票,递给服务员。
“她那桌的,一并付了吧。”
他指了指窗外,低声说。
*
深秋已至,夜风也变得猖狂起来,飞扬跋扈地卷起路边的塑料袋,吹得它哗哗作响,满街跑。
路知意站在风里,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小姑姑三个字,拨号键始终按不下去。
她问自己,没钱为什么要穷大方?
小姑姑从不网购,支付宝无法转账,若是开了这个口,她必定要跑到镇上的ATM机前取款。
高原不似城里,那的风只会像刀子一样戳在人身上,夜里温度奇低。
最叫路知意心烦的,是路雨一个月辛辛苦苦也就赚两千块,而她一顿饭就吃了四分之一。
她从不是叫人操心的孩子。
过去十八年,她一直勤俭节约,从未大手大脚过,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遭逢变故的家庭经不起她不懂事。
可今天……
路知意认了命,指尖发抖,颤巍巍朝着绿色拨号键落下。
指腹仿佛已触到冷冰冰的屏幕,却又并未真切摁上去。下一刻,有只手从天而降,倏地抽走手机。
她猛地回头,眼神一沉。
“又是你?”
一个又字,充分表达了她的不耐烦,不乐意,和不待见。
陈声顿了顿,将手机退出拨号界面,连同小票一起塞回她手里。
手背触到她手心时,他察觉到什么,飞快地低头看了眼,借着头顶的红色灯笼,他看清了她的手掌,遍布手心的是一些粗糙的茧。
一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手。
因为紧张和心烦,她还出了汗,被夜风一吹,冷而潮湿。
路知意莫名其妙拿回手机,视线落在最上面的白色小票上,神情一变。
“……什么意思?”
陈声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了。
“顺手帮你结了账。”——他俩并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猜到你钱没带够,刚好我很有钱,江湖救个急。”——装逼遭雷劈。
于是他想了想,说:“我陈声一向做好事不留名,你可以叫我红领巾。”
说完,他转身迎来从包间里吃饱喝足悠然漫步而出的三人,打道回府。
*
大学城的夜色,似乎总与别处有些出入。
来来往往的都是年轻面庞,嬉笑打闹也是朝气,喜怒哀乐都显蓬勃。
也有喧哗热闹,但这份热闹里没有声色犬马。亦有男女成双,但那背影里似乎多了些天真纯粹。
回宿舍的路上,张裕之和韩宏走在前头。
后面的凌书成想起什么,问身旁的陈声:“刚才你跟那高原红在门口说什么了?鬼鬼祟祟的。”
陈声低头看见晃动的树影,有几分漫不经心,“哦,好歹熟人一场,打了个招呼。”
“你当我是傻子?”
“哦?难道你不是?”讶异的表情,夸张的语气。
凌书成一拳捶过去,“要不要这么贱!”
陈声笑起来,揉揉肩膀,“随手帮个忙。”
“哟,这是我耳朵聋了,还是你脑子坏了?前不久不还拿了我的中华去贿赂教官整人家?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顺手帮一把?”
陈声干脆利落还他一拳,“别秀了,陈独秀。说我贱,回头照照镜子,你他妈比我贱多了。”
“到底谁姓陈?谁是陈独秀?”凌书成翻白眼,“我要是陈独秀,你就是蒂花之秀。”
陈声懒得搭理他,双手揣兜里往前走。
可脑子里浮现出那两团高原红,他也有些莫名其妙。原本是冤家路窄,怎么今天他还做了个顺手人情?
啧,归根结底,还是爸妈教育得太好了,想他这么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好青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简直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