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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叶立刻撑着起身,在前面领路,直上白玉石阶,阶下,白露凝结,一班侍卫动也不敢动,沉寂在夜色之中。
枷叶领着上官曜穿过雕花的长廊,进入殿厅,直入后面的寝宫。
寝宫门外,莹莹灯光照射,投射在上官曜的脸上,他的脸,黑青一片,眉紧拧起,眼中锐利冷凌,杀芒毕露,好似一柄出鞘的尖刀,嗜血狠戾。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忽然闪出一人来,飞快的开口:“枷叶,你做什么?”
这话说到一半,便骇住了,因为枷叶一脸的无奈,她的身后站着高大挺拔,一身明黄衣衫的人正是当今的皇上,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平姑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喃喃的低语:“皇上?”
上官曜嗜血的紧盯着枷叶和平姑姑,然后一挥手,啪啪两声响,枷叶和平姑姑每人被扔了一记耳光,而上官曜的身影一闪,人已走进了内殿。
殿门外,枷叶和平姑姑两个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满脸的苦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五个鲜红的指印。
殿内,上官曜大踏步的绕过屏风,只见里面簌簌作响,衣袂抖索的声音,等到他走进去。
明亮的宫灯之下,凌乱的雕花大床上,一人穿着白色的亵衣坐着,云鬓微松,脸色潮红,眉眼如丝,轻喘吟吟,另一人已穿着亵衣下床,站在地上,高大英挺的背影,脸朝里立着,一动也不动,似乎羞于见到皇上……
上官曜冷沉凌寒的眸光从男人的背影移到床榻的母后身上,享受过**之欢的女人,已一扫先前的欢愉,此刻紧张的低垂着头,双手用力的搓着雕花锦被,那纤细的手指苍白一片。
“好,很好。”
上官曜开口了,那声音粗嘎沙哑,可显示他是愤怒得过度了,嗓子都气哑了,太后心虚的微抬头,还是没敢看自已的儿子,小声的叫唤了一句:“曜儿?我?”
“堂堂当朝的太后做出这等苟此偷生的事,如若传出去,朕还有何脸面面对天下人,一直以来,朕敬着爱着母后,母后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上官曜气势汹汹的逼问,语气完全一改先前的尊重,连儿臣两个字都不屑说了,一口一声朕。
太后更加的紧张,听到儿子此刻的冷漠,心里很是难过,一言不发,眼瞳中有泪溢出来,一滴滴的落下来。
而上官曜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继续开口:“以后如若再让枷叶做出什么事,别怪朕不客气,还有你,若是再掺合到朕的事,定斩不赦。”
上官曜话一完,床边高大挺拔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回首望过来,泼墨一样的眼瞳中,是浓得如雨雾似的心痛,脚下跄踉一步,退后立定,而上官曜早已甩手离开,只给他们一抹决绝狠戾的背影。
殿门外,凌寒的声音响起。
“大胆平安,竟敢欺上瞒下,在此偷懒,不侍候自已的主子,立刻往仗刑司去领三十板子。”
柔软虚弱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响起来:“是,奴婢领旨。”
脚步声渐远,似乎人已走了,殿内,雕花大床上,太后娘娘抬起头,脸色一片苍白,眼瞳中满是心痛,那平安分明是替她受过,三十板子过后还有命吗?想到这,太后越发的绝望,桃花一样俏然的眼眸不时的滚动着泪花,努力的望着床边的男子,他正是一品重臣,太傅叶倾天,他俊逸的脸上,此时布着和她一样的绝望,两个人齐齐的对望,最后太后娘娘眼瞳涣散,头晕目眩,慢慢的往一边滑去,完全的陷入了黑暗中。
叶倾天吓得脸色大变,心疼的叫起来:“兰芷,兰芷你怎么样了?孽子啊,孽子。”
殿门外,枷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飞快的闪进来,紧张的询问:“爷,怎么回事?”
“快,把她带回去,宣御医。”
“是,奴婢这就去……”枷叶领命,一伸手抱起太后,闪身出了寝宫,而叶倾天痴痴的坐在房间内,一动也不动,木然无力……
偏殿门外,宋渊仍然领着人候在外面,直到上官曜领着平姑姑出现,凌寒嗜血的开口:“这个刁奴,夜半不侍候主子,竟敢跑到这里来偷懒,来人,送仗刑司去打三十板子。”
他的话一落,平安的脸上死灰一样白,用力的咬着唇,什么都没说,这时候立刻走过去两名侍卫,用力的一拉平安,凶狠的说:“快走。”
平安跄踉着被两个侍卫拉走了。
上官曜面带冷色,步步凌寒,一步一步的从石阶之上走下来,夜风窄起,卷得衣袂翻飞,带着一股强势的霸气,眼瞳中是坚定的光芒,轻吐出一口戾气,心底竟浮起了从未有过的舒展。
从此后,谁也别想越过一道雷线,惹到他,只有一个字。
死!
“都回去吧……”冷冷的命令下去,宋渊不敢大意,他们这些人方便也不敢多想,太后身边的丫头偷懒,竟然得了三十板子的重罚,这三十板子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的直接打死过去了,这宫中的仗刑司,那可是看着人打板子的,不过这宫婢是太后的人,那些人只怕不敢下了狠手,最多重伤。
不过众人想到一件事,为何一个丫头偷懒竟然还有一个有身份的人守着呢,这事真诡秘啊?
一想到这个,谁还敢多留一步,又不是找死,就连宋渊都不敢多留,飞快的应声:“是,皇上。”
一行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去,偏门上了锁,那最前面的侍卫,用剑砍了锁,众人鱼贯而出,门外几个小太监立刻点了灯笼,齐齐的跪下来:“皇上。”
“回去吧。”
宋渊领着人分站在两边,一身明黄锦袍的上官曜阴沉着脸从最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命令:“各处巡逻,一定要加强警戒,如若再发生刺客这样的事,你们给朕小心点。”
皇帝说完,大太监小亭子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扶着皇上,其余的小太监打了灯笼,前面四个,后面四个,浩浩荡荡的回景福宫。
黑夜之下,一班宫中侍卫面面相觑,掉头望着领头的宋大人,等着大人的命令,宋渊一挥手命令:“各处巡逻吧,今晚的事只当没发生,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声音响亮,飞快的四散分开……
第二天,云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因为昨儿个熬了夜,近天亮才睡,所以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差不多近中午了,阳光透过轻盈如水的锦帘照射进来,暖洋洋的,窗外,枝叶慢慢的泛出青芽,快要春天了吧。
云笑坐在床上愣神,婉婉从外面走进来,见主子醒了,赶紧过来侍候着,顺带禀报事情。
“娘娘,奴婢得了消息,说昨儿个晚上,霖王爷受伤了,后来回府去治疗了。”
“嗯……”云笑应一声,回过神来,想到昨儿个晚上出现的慕容冲,周身的冷寒,像冬日的寒冰一样冷,而且身上还染了血,难道那血是上官霖的,不是他的吗?云笑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受伤就好,没人可以捉住他。
随之想到另外一件事,笑溢满唇角:“长信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婉婉听到主子话,立马知道她的心思,微敛眉,小声的嘀咕:“没什么动静,不过听说太后身边的得力婢女平姑姑被仗责了三十板子,打成了重伤,而且太后娘娘病了,昨儿个宣了御医,一直到现在还没醒呢?”
“昏迷不醒,究竟是真的呢?还是装的呢?”
云笑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婉婉紧跟着她身后,给她整理衣服,看她走来走去的,忍不住开口。
“我的好娘娘,你能安静点吗?管她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估计是没脸见人了吧。”
这话对,云笑听着心里高兴,相比于上官霖受伤,这件事让人高兴多了,站定了身子,让婉婉整理衣服,一张娇俏的小脸布满了笑意,晕染出桃花般的绯红,于细雨纷飞之中,绽出满树的惊艳。
婉婉退后一步,看着主子动人的模样儿,心满意足的抿唇笑。
“真漂亮啊,皇上真是没福啊,该是谁得了我们娘娘的心呢?”
云笑翻了一下白眼,走了两步,对着梳妆台上的鸾镜照了一下,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丝绸薄袄,在袖口和领口用红丝线勾勒出了几株木棉花,木棉花开得灿烂而鲜艳,下身着一件水蓝色的白褶裙,蓝白相衬,竟融出几分海水的韵味来,墨发微散,松松挎挎的挽了一个流云髻,一小缕秀发从髻边滑落下来,越发的诱人,迤逦动人。
“怎么样?我们娘娘是不是特别迷人呢?”婉婉柔声开口,现在的她,多了几许的细腻,少了从前大咧咧的举止,竟秀美万分,若是好好的打扮一下,只怕比她这个主子更美丽呢,云笑想着,只要出宫去,她会给她一份美好的生活。
“谢谢你,婉婉,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云笑回身搂着婉婉,自从穿越到古代来,她感受到了云墨,云祯,还有婉婉的爱意,这爱她终有一日会给予他们的。
等着吧,爱我的人,我也爱着你们!
静谧的上书房内,袅袅青烟轻撩,龙涎香的气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黄梨木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精致的线装书籍,书架里面摆放着紫檀木的龙案,龙案之上放着一盆青郁郁的盆景,在金碧辉煌的空间里,融合了一丝盎然的生机,此刻一道明黄的身影,歪靠在龙案之后的椅子上,双瞳冷光闪烁,凉薄的唇紧抿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好半天才响起一道懒散冷硬的声音。
“御医过去了,太后怎么样了?”
书房内跪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一听到皇上问话,赶紧回话:“禀皇上,太后娘娘还没醒呢?”
“御医院那帮人还有什么用。”
上官曜冷喝,阴骜的脸色中,融和了几分的心疼,不过瞳底却仍有疑云,似乎怀疑太后娘娘昏迷不醒是假?想让他过去看望她是真。
小亭子听到皇上的冷喝,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连头都不敢抬,身子微颤,皇上的怒气显而易见,不知道昨儿个晚上发生什么事了?皇上进了长信宫后,回来竟然一夜没睡,周身寒意,连早朝都没上,一大早便听到有长信宫那边的消息,说太后的贴身宫婢平姑姑被打成了重伤,想也是昨儿那三十板子没要了她的命就是好事了,太后大概被皇上气昏了过去,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小亭子哪里知道。
“好了,你派人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
“是,皇上……”小亭子起身往外退,走到上书房门口,竟有小太监从外面进来,越过他飞快的往地上一跪,小心的禀报:“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上官曜身子动了一下,微拧起眉,瞳仁闪出寒光,这时候她来干什么,挥了挥手吩咐下去:“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外退,退到门外,对着贤妃娘娘福了一下身子,缓缓的开口:“皇上有旨,娘娘请。”
贤妃叶玉云温婉的笑了一下,掉头示意身侧的几个宫女候在门外,自已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叶玉云今日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逶迤拖地,裙摆镶嵌着小粒的珍珠,外罩一件粉红绣金边的披风,行动间,袅柔万分,凭添了几许的贵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那金线流苏,随着寸步移动,轻颤颤的抖动出逼人的华光,仪态万千。
一走进上书房,便纤巧细柔的行礼:“玉云见过皇上。”
皇上曾允了她,私下里可以自称,这是目前在宫中,她得到最多的厚宠,但她从来没有为此自傲,而在外人面前提过,这是上官曜最满意的地方,这个女人,举止娴雅大方,端庄得体,上对皇上,下对奴才,不骄不傲,堪称女人之典范,真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光华。
上官曜是想过让这个女人出位的,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背后是叶家,叶家只是文臣,不比夜家,手握重权,如若再出了一个皇后娘娘,只怕更是难以掌控,所以他是不会让夜素雪出位的,正因为这样,母后降了她的位份,他乐得顺水推舟做个好人,夜家要怪也是怪母后,而不是他。
“怎么过来了,起来吧。”
上官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微蹙的细眉舒展开来,幽暗不明的黑瞳中闪过潋滟的波纹……
这后宫之中,他认为最有资格怀皇室血脉的人就是叶玉云了,她长相柔美,端庄娴雅,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这样的人生养的孩子一定是皇室的骄傲。
可是谁会想到,这恩赐还没赏下去,他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上官曜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过他一定会医好的,他不信,这天下难道就没人可医了?
贤妃叶玉云不知道皇上的千思百结,缓缓起身,立在上书房内,柔媚细腻的话轻盈的响起来:“皇上,玉云过来是想请皇上去看望太后,太后娘娘昏迷……”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上首陡的响起一声冷喝:“够了,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不明事理了?”
上官曜先前舒展的脸色,再次罩上了一层寒霜,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人就是太后娘娘,昨儿个晚上的事,还清晰的映在脑海中,他不是不知道母后和叶倾天的那点事,但是当日他登基之时,她已经答应了他,从此后与叶倾天恩断义绝,尘归尘,土归土,没想到一直以来,她竟然暗渡陈仓,把他这个儿子放在什么地方?这种事若是传出去,皇室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放?
上官曜的心里幽幽暗暗,浮浮沉沉,千思百结,蹙了眉,眸底一片冰寒。
叶玉云听出了他的怒意,扑通一声跪下来,如水的声音坚定的响起来。
“皇上,玉云斗胆了,如若皇上怪罪,玉云无话可说,皇上和太后一向感情深厚,堪称天下母子的表率,难道皇上真的因为一个小小奴婢所犯的错而怪太后吗?皇上忘了朝中的大臣,忘了天下人吗?那些人会如何猜测这皇家之事呢,难道皇上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叶玉云吐词清晰,声音响亮,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颇有份量,上官曜听了她的话一震,心陡的一沉,眼瞳中的冷光渐渐消退,没想到温婉柔和贤妃竟能说出这种掷地有声的理论,倒底是叶太傅的女儿,果然是不一般的教养,不但温雅而且聪慧,这番话让上官曜猛的清醒过来,他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自已和母后弄僵局,朝中的大臣如何想,天下人如何想?
只怕诸多的猜测会出现,流言四起,到时候就是有千张手也阻不了那些市井流言啊,上官曜想通这一层,眼瞳浮起潋滟的光芒,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又升了一分位置,上官曜缓缓的起身,走到叶玉云身边,伸出手扶起她。
“玉云啊,看得透彻,看来是朕糊涂了,怎么能因为母后身边的奴才犯了错,就和母后赌气呢,幸好玉云提醒了朕,走吧,陪朕一起去长信宫。”
“是,皇上。”
叶玉云微福了一下身子,低首望着握着自已的修长大手,眼中光华升起,唇角是轻盈如水的笑意,其实她知道这件事不单纯,哪里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奴才犯错误,皇上就会怪罪太后的话,但是聪明的人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上官曜朝外面命令:“来人,摆驾长信宫。”
小亭子领着几个太监飞奔进来,恭敬的应声:“是,皇上。”
上书房内,暖流四溢,和先前的冷气完全不同,小亭子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皇上,只见皇上和贤妃娘娘双手紧握,深情款款的互视着,不知道贤妃娘娘说了什么,皇上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几许柔情,这还真是少见。
上官曜拉着叶玉云往外走去,小亭子紧随其后跟出去,吩咐小太监立刻奋了两顶软轿过来。
谁知道,皇上竟然揩了贤妃娘娘的手,两个人上了前面一顶软轿,同轿而乘,小亭子和一干太监和宫女眼睛瞪大,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们侍候主子有四年了,这皇上什么时候如此对待女人过,看来这皇后的位置最终要落到叶家的头上,小亭子想着,而椒房宫的几个宫女立马眉高眼底起来,每个人的神色皆闪过得意,一干人紧随着轿子后面,前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
一片萧条,大殿门前,宫女和太监皆人心惶惶,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好好的昏迷不醒了,远远的听到小太监的呼声:“皇上驾到。”
声音一落,宫殿门前,跪了一地。
软轿停了下来,小亭子早上前一步掀起锦帘,领着人弯腰候着皇上,皇上率先下了软轿,回身望着轿内,温润的声音响起。
“来,玉云,到了。”
“谢谢皇上了……”叶玉云的声音依旧温柔,一点娇蛮居高自傲的神态都没有,笑着牵了皇上的手出了软轿,两个人一起往大殿而去。
而轿前,小亭子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仍在思索刚才皇上对贤妃的称谓,竟然那么亲热,皇上是真的喜欢贤妃娘娘了吗?看来贤妃娘娘要宠冠后宫了,皇后之位,夜家想都别想了,一侧的小太监推了推小亭子,提醒他。
“亭公公,皇上快进去了。”
“喔……”小亭子回过神来,赶紧一溜烟的追上前面的人,紧随其后,一路上仍在思索刚才的事,看来以后是贤妃的天下了,这宫中当真诡异莫测,谁又能保证日后贤妃不会落马呢?
一行人上了石阶,长廊,直奔寝宫而去。
寝宫之内传来细小的哭泣声,伴随着无奈的叹气声,传出了寝宫之外,上官曜听着这样的声音,心陡的一沉,没来由的心慌意乱,难道母后真的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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