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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堂沉默,胜负已定,容楚这才转身,看了看太史阑。他的手指在太史阑满面焦灰的脸上轻轻抚过,微微一声叹息。
苏亚垂下眼,明白他的心思……不让太史阑的辛苦白费。
此刻忙着救人,各自纷乱,没人记得当面敲定战果,如果给东堂就此浑水摸鱼,事后抵赖,南齐这边没了证据,太史阑的一番血战辛苦,就付诸流水。
这才是这个男人,最坚忍沉稳的心志体现,也是他对太史阑最大的体贴和理解。
所以只要他在,太史阑就能放心地晕。
太史阑这一晕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她看见晚霞满天,艳红灼灼,还以为刚刚天亮。
身边有呼吸声,很近,瞬间让她想到昨夜黑暗里的喘息,扑上来的疯狂的司空昱……
她惊吓地霍然睁眼,身体却一动不动,手指慢慢地移向瓷枕……
身边呼吸忽然一停,随即一只手按住了她又想K人的狼爪。
一个声音带笑地响在她耳侧,“喂,你又想干什么?”
太史阑浑身骤然松弛。
她嘴角咧了咧,似乎想笑,但随即就换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喂,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身边人冷哼一声,太史阑一听这冷哼,就开始头痛。
这哼声,和某人前段时间傲娇状态时的语气很像啊。
那段时间他就是这样,用鼻音说话,用下巴做表情,走路像浮云,说话如吹风。
醋意嗖嗖的小风。
她头痛欲裂地回想了一下,恍然想起最后那一刻的状态……啊!哦!呀!原来如此。
不过太史阑这个人脑回路向来和别人不一样,想起来了也没什么表情,还是舒舒服服躺着,忽然道:“我毁容没有?”
容楚没说话,转头和隔壁的隔壁道:“你输了。”
又是一声不满的“哼”,来自于她的大头半路儿子。
景泰蓝在床里面爬起来,从床里的柜子里掏出他的瓷猪扑满,忧伤地上交了他存了好久的私房钱。
容楚将瓷猪扑满在手心里掂了掂,满意地一笑,“真是会过日子,南齐百姓日后有福了。”
景泰蓝垂头泫然欲泣,呜咽道:“麻麻你变了……”
容楚忽然提高声音对外头道:“不用听了!你们都输了!等下记得把钱交给周七!”
外头响起一片懊丧的叹息声,隐约沈梅花的声音大呼,“太史阑你咋忽然这么娘娘腔了……”
太史阑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两只,“你们打什么赌?”
容楚懒懒靠在床沿,道:“哦,我们打赌,景泰蓝说你醒来会先问他,我说你醒来会先问你自己的脸。外头那堆说你醒来会先问胜负。然后……你知道的。”
太史阑不说话了。
容楚把脸凑过来,眯着眼,用一种危险的表情瞧着她,道,“你说我为什么会猜中?”
太史阑推开他的脸,唇角一扯,不回答。
身上哪里都在痛,心却是软的,似泡在温而滑的水里,柔柔得让人想笑。
容楚就坐在她对面笑,黄昏光影里肌肤如玉眸子如星,散散地披着一袭轻绸内袍,乌黑的发垂在一线精致的锁骨边。
三分懒,七分魅,看见他,让人心都痒了。
他身边是垂头丧气的大脸猫,光着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蹬他,“坏人,坏人,骗子,骗子……”
太史阑慢慢地一笑。
刚才那一霎的可怕回忆,那一刻的黑暗挣扎,血色冲突,生死一线,烈火焚身……那无数让人心底发寒噩梦缠身的景象,忽然在这一刻的黄昏美人,稚童活泼的场景里被覆盖,渐渐消褪。
人世还是很美好的,值得她为生存拼命挣扎的。
只要有眼前这两个人在。
哪怕他们在对面捣乱,将她的床滚得乱七八糟。
她觉得累,闭上眼睛,身边容楚还在不依不饶地问:“你说我为什么会猜中?”
她闭着眼睛,撇嘴,“我该先问胜负的,不然问问景泰蓝吃了没有。”
“为什么没有问呢?”他在她耳边吹风,芝兰青桂的香。
她翻个身,背对他,不理。
唇角却有一抹浅浅的笑。
因为……因为现在有你了啊……
有了你,有了我在乎的人,我才懂得在乎自己的容颜。
太史阑的美,只想为一个人维持。
身边容楚也没再问,脸上一个微带得意的笑,舒舒服服地躺下,那头景泰蓝哭了一阵,瞧瞧那两个居然都睡了,轻手轻脚地把被容楚扔在一边的瓷猪扑满拿了回来,想了想,藏在床柜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