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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对方人太多，战得久了，谁的防护都不可能依旧密集无隙，总有那么一锄头或一刀，在那些疲惫的间歇，毒蛇般钻进来。</span>
<span>现在两个女子都已经开始动手，连容榕都用她有意无意看到的几招，来招呼那些欲图对她不轨的汉子们，她的刀执在手中，刀锋明晃晃，未能沾着敌人的血，却映着她满是汗水的容颜，少女脸上的伪装被汗水洗去，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细腻如瓷，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亮了，更加奋力地挤过来。</span>
<span>容榕也发觉自己的存在，已经给赵十八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了。</span>
<span>她身边，苏亚为了保护她，不断地挥刀，她甚至听见苏亚抬起胳膊时，骨节受累不过发出的摩擦声。</span>
<span>容榕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span>
<span>她一直没有慌张，此刻更加沉静，眼底有种思索的神情。</span>
<span>生死之境，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于她心底，也早已认为自己算死过一次。红尘历练，人间爱恨，天堂地狱，都曾经历，之后再活的每一天，都是老天幸运的给予。</span>
<span>她是整个队伍的拖累，本来对方看着赵十八</span><span>等人凶悍，已经露出退却之色，但当她容颜展露之后，那些退却的人，立即又如潮水涌上，比先前更多，而且毫无衰竭之色。</span>
<span>她又是整个队伍中唯一不会武功的那个，每个人都要多花精力来保护她，如果不是为了迁就她，十八苏亚应该已经能冲出去。</span>
<span>她轻轻抿了抿唇。</span>
<span>四年前，她咬住了领口的毒药，在临死前，想着那个少年。</span>
<span>当时他没有来。</span>
<span>今日，她手执钢刀，再次决定自己的生死，这一刻依旧想着他，却已经不再是期盼他的到来。</span>
<span>大战将起，他统带天顺军，一直就在西凌附近驻军，也不知道现在有无接到朝廷命令，开拔来对付五越，五越建国，必定要扩张地盘，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天顺军。</span>
<span>但望他不被战争狂流卷倒。</span>
<span>但望这天下，终见和平，她所爱所在乎的人们，人人安好。</span>
<span>她笑笑，觉得有哥哥嫂嫂在，一定可以的。</span>
<span>只可惜，见不着叮叮当当了……</span>
<span>她手腕慢慢转了转，将刀尖换个方向，她当然不能自杀，十八苏亚会痛苦终身，她只要把刀递到敌人附近，让敌人反弹回来，看起来像是她被刀反弹劈死的就好了。</span>
<span>此时赵十八忽觉前方人潮略有混乱，隐约有呼啸之声传来，他看准空隙，冲前一步。</span>
<span>此时苏亚力竭，正转个身，避开一柄劈下的柴刀，背对着容榕。</span>
<span>此时没有人注意她，时机正好。</span>
<span>一根棍子迎面擂来，容榕举刀</span><span>迎上，却在刀将及棍子时，手忽然一松。</span>
<span>看上去像是力竭刀脱手。</span>
<span>四面有惊叫声，刀被棍子一砸，反弹而回，直奔她额头而来。</span>
<span>容榕闭上眼睛。</span>
<span>死亡前一刻，心志特别清明，她忽然觉得四面的惊叫特别响，人声特别喧嚣——只是一角混战，就算她要被砍中，似乎也不该这么多人惊呼？</span>
<span>她霍然睁开眼，第一眼还是看见闪电般劈向自己面门的刀。</span>
<span>电光石火间，还看见霍然转身的苏亚惊骇的眼神，还有赵十八在跳起大叫……</span>
<span>她心中模糊地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他那么兴奋干嘛？跳那么高，也不怕被当做靶子……</span>
<span>刀将落下。</span>
<span>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推挤、奔逃……在她身前的一个人猛地似乎被身后大潮推动，猛地倒下，砰一声将她撞倒，随即她听见咔嚓一声，伴随一声被淹没的惨叫——那一刀，砍在了那临时替身的后颈上。</span>
<span>她怔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想爬起，却推不动身上的人。她躺在地上，看见许多双穿着草鞋的脚，慌乱地从她眼前蹦跳狂奔而过，四面都是五越人惊慌的叫喊，人潮用比先前更快的速度，退了下去。</span>
<span>前头赵十八在大喊大叫，狂舞跳跃，声音里满是绝处逢生的欢喜，“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来了！你小子来啦！哈哈哈哈来得巧来得好来得妙啊！哈哈哈回去我一定给你姐说帮你表功啊啊啊……”</span>
<span>她呆了一呆，有一瞬</span><span>间没反应过来。</span>
<span>反应过来时，忽然又觉得荒谬。</span>
<span>当初那般的想他出现，他没有出现，如今什么都不想，他却能在这样的时刻，巧而又巧地到来。</span>
<span>她扯扯唇角，想笑，忽然眼底便蒙了泪。</span>
<span>她想起身，也想像赵十八那样欢呼喜悦，但忽然便浑身软软，失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