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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江哥,和情妇结婚都能说的那么文雅,弟弟我要学习。
——当然,酒醒后,他马上删掉朋友圈,亲自登门致歉。
*
李姐在电话里已经没脾气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作了行么?我给你跪下谢谢你了!”
苏嫣心平气和:“记住,我亲自回应前,你一个字也别说。”
“老娘的电话都快炸了!”
“换台新的。”
“……”
挂掉电话,小美在旁边问:“姐,你真的准备结婚了?”
苏嫣笑笑:“你觉得江离这个人怎么样?说实话。”
小美纠结了会儿,说:“长的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害怕。”
苏嫣点点头,没说话。
小美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陆总挺好的,咱们这样也实在有点……过分。”
苏嫣转过头:“不管怎样,我不会退圈,不会开除你,放心。”
小美有点脸红,嘟起嘴:“……我不跟你说笑!”心里到底放松了些,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满脸神往的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就选席园,他笑起来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宠物狗也很可爱,揉起来毛可软了。”
“……”
*
陆世同在自己开的娱乐会所住了两天,每晚喝酒到凌晨,然后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继续喝,胃出血送了一次医院,惊动了家里人,强迫他住院观察。
真没劲。
在会所,本想玩几个女人发泄,结果看谁都像苏嫣,想睡,可是又恨,最后到底恨多一点,把无辜的小姑娘都骂走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手机。
公司那边又发消息来,问苏嫣怎么处理。
……是该处理了。
刚要打电话,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他看着那个名字,咬牙切齿,打死都不肯接。
无人接听,断了。
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麻木,不疼,也没半点解恨的痛快。
第二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很快接了起来。
那个声音还是甜的可恨,毫无愧疚,毫无心虚:“陆总,你在公司吗?”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又在哪里?”
“泡澡啊。”
他能听见,手机中,他因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但怒火很快平息,他的声音无比冷静:“苏嫣,我在医院。”
一,二,三,四,五……三十。
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陆世同想,这样也够了,他可以骗自己,这半分钟,是因为她也会痛,也会为他难过。
有时候,自欺欺人真的能安慰人。
“再给我两天,我还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电话挂了。
他靠在床头,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拿起切水果的刀,开始削苹果皮。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头发到皮鞋,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全都恰到好处,教科书式的优质精英打扮。
江离放下带来的水果花篮,淡淡开口:“听陆伯父说你住院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世同抬了下眼睛:“门在那边,不送。”
江离不为所动:“我想和你谈谈苏嫣的合同。”
陆世同又开始削果皮,慢条斯理的动作,一边讥讽道:“需要我给你天鸿法务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
江离在沙发上坐下,声音平和:“我来不是为了挑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只想寻求理性的解决方式,这对大家都有利。”他双手交握,沉默一会,低声道:“陆世同,我只想保护她。”
陆世同冷笑。
“苏嫣的过去,你应该不知道。”江离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抽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她命苦,农村出生,很早没了父母,由一个贫穷的老太太抚养长大,没念过几天书,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她穷怕了,以为有了钱,什么都会迎刃而解,所以选择跟我。可以前只是穷,在我身边,却差点送命。”
刀刃切到手指上。
陆世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被单下。
江离低下眉眼,不曾注意他:“我曾在她床头找到一封遗书,她动过自杀的念头。”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抬起头:“以你的身份,随手玩玩的,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少,我也不觉得你对苏嫣会有多上心,可我却真的想珍惜她。”
陆世同冷冷看着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嘴脸。
“说完了?那快走,少来打扰我养病。”他懒洋洋地靠向身后,嘲讽的说:“换作五年前,你给我来这一出,别说躺病床上,就算残了一只手,我不打废你不姓陆!”
江离站起身,理了理灰色的西装领口,走到门边:“你慢慢考虑。”
“江离。”
他回头。
陆世同目光冷淡,唇角的一点笑,冷中透出嘲弄:“你以为她很爱你?”
江离斯文地微笑:“爱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陆世同神情愈加讽刺。
江离开门出去。
陆世同等着他走,然后从薄被底下伸出手。
病号服的袖口沾了点血,伤口不深,不算严重。
他抽了张面纸,擦去手指上的血,给苏嫣发了条信息:两天后,如果你的野男人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复来的倒是飞快。
——谢谢老板。
照样配一朵鲜花一个笑脸。
陆世同嗤笑了声,丢开手机。
突然有点没脾气了。
这段不算恋爱却又用情太深的纠缠,让他磨尽锋芒,耗尽血性,多可悲。
紫禁城的夜总是格外漫长,景华宮的夜则不仅冗长无止境,更是安静得令人难以忍受,平时赶夜路的小太监们都会特意绕开走。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如今封侯拜将,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夜深深人独坐,杨昭走过来,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看着她羞怯的眼睛,一字字坚定道:“阿嫣,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
陈嫣瘦弱的身躯一颤,过了片刻,剧烈咳嗽起来,带出更多的血。
杨昭长叹一声,终究还有几分不舍,倦怠道:“罢了。朕待你仁至义尽,你心肠歹毒,一次次迫害朕的妃子,朕一再的容忍你,给你机会,将你从皇后降为贵妃,又降为妃,直到如今……韵儿那般纯真善良,你病后,她入宫侍疾,伺候你尽心尽意,你却连嫡亲妹子都能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陈嫣微微抬起头。
是的……韵儿,她的好韵儿,她的亲妹妹。
陈韵比她年轻了十四岁,今年刚满十六,入宫侍疾不到一月,便侍奉到了杨昭的床上,她知晓后惊怒交集,甩了韵儿一巴掌,恰恰被赶来的杨昭瞧见。
从此,便成了景华宮的废妃陈氏。
十六岁……多好的年华,青春貌美,如花似玉。
——就像十四年前的她。
眼泪又流了下来,却是冰凉的。
杨昭看了眼形容枯槁的女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陈嫣突然开口:“杨昭,你说过,这辈子,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脚步一顿,不曾回头,淡淡道:“朕是帝王,是江山之主。”
陈嫣固执的重复:“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妻。”
杨昭冷哼一声,不再犹豫,大步往外走:“……不可理喻。”
陈嫣便又笑了起来。
那天,母亲告诉她,陛下看上了韵儿,两人已有肌肤之亲时,也是这么说的:“阿嫣,你为何这般不可理喻?你流放时伤了身子,无法给陛下诞下龙子,陛下迟早宠幸其他妃嫔,与其让别家女儿抢走圣心,不如成全陛下和韵儿。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得宠,不就等于你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