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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想淮东军司所属的造船工场,前前后后差不多投入近六十万两银。孙、周等族以及崇州,差不多将从津海粮道里的得利都投了进去,才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形成当前的造船规模。
但三五十万两银,用来收买高丽国内的官员却足够了。
那赫雄祁虽是统兵之将领,但处事不鲁莽,也习过政事,才给叶济尔汗王亲点任这使臣。他心里清楚,要胁高丽君臣就范容易,但也要平息高丽国内的反对声音,才能让这桩事顺利的进行下去。
那赫雄祁来汉阳之前,还不知道儋罗岛战事,这时知道,知道是促使此行目的的绝佳借口。
“儋罗素为高丽所辖,淮东横插一脚,不顾道义,偷袭海阳/水军,侵夺高丽国土,又困郡督及四千将卒于岛上,高丽国主,意欲何为?”那赫雄祁瓮着嗓子问礼部卿金承越。
金承越心里苦涩,什么事情让东胡使臣掺一脚进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只好说道:“用兵之事,非礼部能问,下官实不知如何回答上使……”
“那礼部卿安排,我明天就想见到左相,”那赫雄祁又说道,“礼部卿非喜风月之人,为何还留下来扰我们的兴致?”言下之意,要撵金承越离开。
金承越已无暇去怨恨那赫雄祁的无礼,便告退离开。弱国无邦交,每回给东胡勒索,为平息国内怨火,负责与使臣直接交涉的礼部卿,常常成为替罪的糕羊。
金承越也实在不知道等东胡这次使臣离开,自己会不会成为平息国内怒火的替罪羊而陷身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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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承越离开,那赫雄祁便挥手让那三个貌美如花的高丽舞女离开。
谁都晓得这些舞女以及驿馆内的官妓都是高丽人的密探,商议事情时,怎能让她们在场?
“浙闽与淮东在东海时有海战,”那赫雄祁看着秦子檀,这么个人物,不甚出名,但能作为特使,代表奢家渡海来高丽,定非简单人物,“淮东水军之虚实,雄祁想请教秦先生……”
与东胡交好,符合“远交近伐”的策略,东胡即使破了燕北防线,山东还有梁氏,淮东实是当前两家共同的敌人。
秦子檀略理思绪,说道:“淮东两三年间崛起,不是偶然。贵军在燕南稍有受挫,细察,无他,唯淮东借水营战船,沿海岸机动,转运之便,尤胜过骏骑也。闽师与淮东争斗,奔逐于东海之上,失利也在于战船不及淮东坚锐。淮东水军之强,一在船坚如礁、二在船快如奔马、三在船大如履平地。综而观之,淮东之战船巨舰,行于风浪之上,尤其便利,这是别家远不及的地方。究其根本,淮东重视海战,目光也放在海上,别家不及也……”
“奢家能有当前的局面,也是从海上得利,比淮东要根深蒂固得多,在海上争斗怎么会不及淮东?”那赫雄祁疑惑问道。
那赫雄祁已经算是勤于思考的东胡老将了,但从陆地到海洋,作战模式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战略思想以及争夺的利益根本,也是迥然不同。那赫雄祁受陆上马步作战的思想所囿,看不到淮东水军的虚实,实在不能怪他。
那赫雄祁的认识虽不深刻,但换了东胡其他将领过来,更不及他;不然东胡汗王也不会选他来任此事。
除淮东军司的将领受林缚影响甚深外,当世又有几人能深刻领会制海权的重要意义?
要说有,秦子檀要算其中翘楚,他也是在长期与林缚博弈、争斗中,吃了很多亏,才达到当前的认识深度。
对那赫雄祁的这个问题,秦子檀一时也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据实相告。
当世以土地、丁口为核心资源,每战,以争夺土地、丁口为要,遂治军重在骑兵、步卒。南方多江湖河流,遂有水营配合作战,重心仍在“土地、丁口”上。
奢家弃陆走海,其核心目的,也是从海上打开登陆浙东的通道,一旦在浙东站稳脚跟之后,治军扩编的重心,立即转两家在水军发展上的差距,没有比这个更直观的了……
淮东为何能在水军如此大手笔的投入资源?说到底,淮东当前的根本利益在海上。
秦子檀暂时还无法准确估算津海粮道带给淮东多大的利益,但绝对不会少。维持津海粮道顺利运转下去,是淮东发展水军最根本的动力。
此外,就是海上商路的利润无穷,这也是淮东发展水军的重要动力。
朝廷虽一直禁海禁商,但晋安早年一直都有私商跨海到琉求、扶桑贩卖货殖取利。海上商路之利,秦子檀略知一二。
到后期,扶桑藩国混战、海盗滋生,使得出海风险巨大,海贸规模才锐减。
林缚此次率大军跨海而来,震慑的意图更加明显。一旦给淮东军司以儋罗岛为核心,理顺海东区域的海上商路、扩大海贸规模,淮东就能从里面源源不断的获得巨利。
秦子檀想了片刻,觉得东胡人若对海上水师没有深刻的认识,就不会下死力气去限制淮东在海上的发展,遂将多年来对水营发展、海战及其海上争夺利益之根本的诸多心得,倾心相告。
这一谈,便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