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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自己想做一点事情都受到明里暗里的牵制。
球最终还是踢到了李俅脚下,不过他虽然名俅,球技却不怎么样,最后朝会的结果,还是决定先将那三十七家会首带到京兆尹去再说。至于请到京兆尹之后怎么做,他却没有说。
“今上终究是少担当,好谋而无断,色厉而胆薄。”
从杜甫口中吐出的这个评论,并没有让在坐的众人惊讶,他们都是报纸的评论员,如今对李俅,可谓同仇敌忾。
《民报》要向李俅发难,并不只是因为叶畅长期对其的支持,还因为这涉及到《民报》各自的利益。如今这家报纸,无论是杜甫这个主笔,还是普通的编者、评士,家资都颇为不菲,原因就在于他们接受了大量工矿广告。
而且他们也是对工矿兴盛改变大唐有最深切体会的一群人,与那些坐在家中胡编乱造者不同,杜甫对此报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要他们深入到市井之间进行调查,有真凭实据方可写报道。故此,他们都是叶畅道统论的积极拥护者与鼓吹者,其中激进者甚至认为,叶畅这些年利民之举,功勋已经可与上古圣人并论,理当受命于天。
“我们怎么办,再批判么?”有人问道。
“不必急,先缓一缓,等事情再进一步”
杜甫话声未落,外头传来敲门之声,三长两短的声音,让他脸色一变:“朝廷的爪牙鼻子倒是挺灵的,咱们快走”
众人笑了起来,然后到后院从暗门悄然离开,杜甫走到最后,还有余暇爬上旁边的一座酒楼,要了几份小菜,一边浅酌一边看热闹。没多久,便看到一队差役小跑着过来,督促他们的人,正是相识的卢杞。杜甫平静地望着这个家伙,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
差役们闯进他方才呆的院子,闹腾得沸沸扬扬,酒楼里的食客纷纷挤来看热闹,也有大胆的好事者寻相识的差役问这是在做什么。
那差役带着怨气道:“这位卢郎君检举,说是民报的一伙钦犯藏在此处,结果扑了个空,根本什么人都没有——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卢杞听得脸色微微发青,不过他面上原本就有胎记,即使发青也无人能够察觉。眼看这些差役闹腾完了事,酒楼里的酒客也开始小声谈论起来。
“三十七家行会会首已经为此罢市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民不与官斗,真激怒了皇上,还不是会首倒楣?”
“那倒也未必,据我所知,过两天,罢市的可就不只是现在的三十七行了
“哦,还有什么会罢市?”
酒客们正议论间,却看到一辆马车,拉着满满的货物停在酒楼前,伙计们除了几个侍应之外,其余人都纷纷下去搬运东西。又有好事者奇道:“你们生意不错,采买这许多东西?”
“不过是些米啊面啊之类的,客人要吃饭,总得备齐了。”酒楼掌柜叹了口气:“诸位难道没听说么,长安城的粮商,也要加入罢市了。”
“什么,这是何时的消息,为何我不曾听闻?”
酒客们大惊失色,此前那三十七家罢市,虽然也有影响,可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终究不直接影响到吃饭,只是会给生活造成一些麻烦。但粮商要是也罢市,那麻烦就大了,除非朝廷发官仓之米,否则长安城中近两百万人的吃嚼,去哪儿寻去?
“就是半个时辰之前,我接到别人的消息。实不相瞒,这样闹下去,说不得我们酒楼茶馆,也须得关门歇业了。”
“朝廷要行专利之法,办工矿的反对那是正常,与这些粮商有何关系?”有人不愤道:“他们来凑什么热闹,莫非是乘着这个机会,囤积居奇,乘机哄抬粮价?”
“你这就想差了,天子搞专利之法,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过就是搜刮百姓钱财。现在想着动工矿,下一步想的,只怕就是动辙轨了。”
“辙轨不是朝廷控制着么?”
“将运费提个一倍两倍,你除了骂骂外,还能怎么样?如今长安城中的粮商,大半粮食调运都要依靠辙轨,今日拿工矿下手,明日就会利用辙轨拿他们下手”说这话的人颇有见识,讲到这,冷笑了一声:“而且,你们莫以为这又只是他们的事情,依我看,这般闹腾下去,所有人都要被卷进去”
“你如何知道的?”
“看报,当然不是看那什么大唐报。”那人略带鄙夷地道。
杜甫哑然失笑,方才还觉得那人有见识,现在才知道,他竟然是看了自己在报上的文章。
但他说的不错,这件事情,肯定是要将所有人卷进去的。
粮商们一罢市声援三十七家商行,事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长安米贵居之不易,所有的食材价格都飞涨。各酒楼饭庄撑了两日之后便撑不住,也一家家宣布关门歇业,整个长安,瞬间萧条,就连球市,都不再热闹起来。
“刘晏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让他抓人,他将三十七家行会会首请到衙门里好吃好喝,结果没有丝毫震慑作用,他这是纵容包庇,他自己也包藏祸心”李俅在宫中闻得此讯,大发雷霆,在他看来,这些商人纷纷罢市,根本原因在于刘晏未曾杀鸡骇猴,若是刘晏当初直接抄了那三十七家行会会首的家,将他们游街示众,则必然没有人敢跟进。
“如今看来,刘晏不去职是不行了。”元载眼睛眨了眨:“不过这也是好事。”
“哦?”
“若非如此,陛下有什么理由将刘晏拿下?”元载笑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只要陛下不动刀兵,叶畅就不会理会,如今咱们之争,终在叶畅容忍范围之内,他毕竟背负着忠臣之名,不想将这青史之上的名声毁了……”
“既是如此,传旨下去,罢了刘晏京兆尹之职,元卿,你就勉为其难暂署其事”李俅觉得他说的有理,便下令道。不过他终不敢太过,未治刘晏之罪,只是罢职。
此令传下,刘晏自己倒未抗辩,大笑三声,交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