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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里,柳青更加害怕。
这要是落到了那巨汉的手中,只怕小命难保!
就在这时,从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中年文士,进入城内。
“阿棱,你怎么没有去杀敌?黑闼呢?”
“刘黑闼去找老黑他们了,如今可能已到了偃师县衙。刚才在城楼上遇到一个家伙,自称他娘认识主人,还说家里保留主人当年在偃师咏鹅时所用过的笔墨……对了,杜郎君你当时不也在场吗?”
柳青脑袋嗡的一声响,吓得差点瘫坐地上。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刚还在想着怎么蒙混过关,这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当事人。
来人正是黑石关鹰击郎将杜如晦。听阚棱一说,他也愣住了!咏鹅诗?那是何等久远的事情了?十五年了!那也是李言庆初次展露才华的时候,虽则相隔十五年,可当时的一幕幕景象,仍历历在目。
当时有几个人在场来着?
徐盖徐世绩父子,杜如晦孙思邈,还有郑世安祖孙……
除此之外,好像就剩下一群歌舞的女伎和婢女。杜如晦着实不记得,言庆当时和那个婢女有过交谈。
“你娘是……”
杜如晦盯着柳青看了半晌,话问了一半,突然摆手道:“算了算了,阿棱你先让人看着他,莫要为难这孩子。主公如今已过了首阳山,想必天亮之前,就会抵达偃师。我们务必要在天亮前,解决战事,令主公平安进城。阿棱,安排好了这孩子以后,你随我一同去府衙。”
鹅公子要过来了?
柳青这时候,似乎冷静了一些。
他突然想起来,同村的老大哥不就在县衙守卫,而且还是个火长……
“将军,将军……我认识县衙的守卫,那是我同村的老大哥,我愿前方引路,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杜如晦和阚棱闻听,都是一愣。
两人旋即笑了,杜如晦点点头,马鞭一指柳青,“这小子挺机灵,带他一同前往。”
黎明时分,雪势减弱。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不过风已经止息。
李言庆跨象龙,带着郑大彪和祖寿两人,抵达偃师城外。
城中战事已经停息,杜如晦率雄阔海刘黑闼,阚棱柳亨四人出城迎候。远远见言庆兵马出现,杜如晦忙上前几步,拱手与李言庆请安。
“主公,偃师战事已经平息,共俘虏王世充所部六千人,斩首一千,余者皆溃败而逃。偃师县令,游击将军丘怀义被生擒活捉,等候主公发落……县衙内已备好了酒水,请主公歇息!”
“我等,恭迎主公!”
城头上,城门内外的军士,同时呼喊,声音响彻寰宇。
李无敌来了!
在一刹那间,整个偃师县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一消息。其实,偃师人对李言庆的感情,也不浅。
当年言庆就是在偃师成名,并留下咏鹅楼,成为偃师一景。
若非后来郑世安落户巩县的话,偃师人很乐意承认,李言庆是他们偃师的子弟。不过,对于李言庆的偷袭,他们还是持有乐观的态度。偃师人也愿意相信,李无敌会记得当年那一段情意。
以至于当李言庆入城之后,偃师百姓极为热情的走出房舍,列道两旁,欢呼不止。
把个言庆弄的却有点懵了!
好在他也算是经验丰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骑在马上,面带微笑,一路与偃师百姓颔首示意。
这亲和的态度,更令偃师百姓更加兴奋,欢呼声越发响亮。
好不容易才算来到府衙门口。
李言庆见偃师百姓不愿散去,于是下马走上台阶。
“十五年,小子初临宝地,借偃师灵气,做咏鹅诗,而小有虚名。”
府衙外的人们,都纷纷止住了声音,静静聆听李言庆的话语。言庆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十五年来,言庆也曾日思夜想,期盼能重临偃师,再品尝偃师的美酒,与父老乡亲欢聚。”
“鹅公子威武!”
这一席话,令偃师人顿感极有面子。
早就说过嘛,鹅公子,李郎君不是忘本的人。他既然说出这些话,那断然不会对偃师有半分不利。
一颗悬着的心,随之落肚。
言庆道:“小子此次前来,对偃师绝无恶意。
只闻说李唐兵马,自关中杀出,正向东都逼近。言庆身为朝廷官员,理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然则朝中有人,却不愿言庆出兵勤王,屡屡刁难。言庆无奈之下,才只好出此下策。
诸位父老乡亲,休要担惊,少要害怕。
我麾下兵马,绝不会犯父老乡亲分毫,十七禁律五十四斩,若那个敢动乡亲们半根毫毛,那就是我李言庆的敌人。勿论亲疏,言庆绝不留情,定为乡亲们讨还公道。现在,请乡亲们回去歇息。一如往日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李某保证,这偃师城里,歌照唱,舞照跳,一切正常。”
轰……
府衙外的偃师人,再也没什么可以担心。
李郎君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害怕。
歌照唱,舞照跳,一如往日。
“我等,多谢郎君!”
李言庆微笑着,挥手与众人道别,在杜如晦等人的簇拥下,没入府衙之中。
可他人走了,却让偃师人无比激动,同时又感到几分失落……
李郎君无意占领偃师,岂不是说迟早要离开吗?
“我听说,巩县现在发展的挺好。”
“哦?”
“前段时间,我去荥阳办事时,途经巩县,见那里一派繁华,无比热闹,甚至连荥阳都比之不得。
听他们当地人说,今年寒冬,李郎君虽未开设粥棚,可巩县却无一灾民。
县城扩大了一倍有余,听说来年巩县,将会达到三十万……三十万人啊,我看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过东都。”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
据说巩县如今还鼓励开荒,每开出一百亩荒地,就奖赏二十亩永业田。据我一个迁移至巩县的亲戚说,他去年开出不少荒地,如今属他名下的永业田,已近百亩之多,过的颇为惬意。”
“李郎君为何不占居偃师呢?他若是长居偃师,岂非我偃师人也能如此?”
“郎君刚才不是说了……朝中有奸人,不许他过洛水。此次来偃师,都是迫不得已,如何长居偃师?”
“哥哥啊,不然我们也去偃师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牵挂,说不定到了偃师,咱们也能像我那亲戚一样,获他个百亩良田,岂非快哉?”
“……”
言庆万万想不到,他的到来,会使偃师人产生许多想法。
此时,他正端坐在府衙之内,与杜如晦商议事情。
“老杜,你看王世充多久会有反应?”
言庆舒展了一下身子,端起梁老实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之后,向杜如晦询问。
“最迟三天,他必有动作。”
“哦?”
“小妖,你也莫担心。那王世充现在也是首尾难顾,他麾下精锐,尽集中涧水谷一线,根本无力东顾。在没有弄清楚李渊兵马动向的情况下,他断然不敢与我等开战。依我看,王世充一定会先派人过来,稳住咱们。而后他会尽快与李渊取得和解,待关中兵马退走,再设法夺回偃师。”
李言庆笑道:“老杜,你为何这么肯定,他不会与我们和解?”
杜如晦一笑,双手比了一个圆,“小妖,咱们现在只有这么大。你虽为河南讨捕大使,然则连一个完整的荥阳都没有。即便你从李密手里,用新郑换取三镇,实力却无法与关中相比。
关中,有这么大……”
杜如晦说着,双臂抱圆。
“李渊得李阀帮助,虽目前有薛举李轨梁师都之流牵制,迟早必坐稳关中。
他这次出兵,依我看就是为了表明一个姿态。王世充虽是个粗鲁的家伙,但也不会看不明白。”
“关中兵马,战意并不坚决。”
杜如晦一番分析后,李言庆不由得微笑着,连连点头。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等王世充和咱们谈判?”
杜如晦冷笑道:“谈判?
王世充如今得意的很呢!他即是左仆射,总督内外兵事,乃是你的上司。而且还拜了刘良娣为义母,焉能轻易和咱们谈判?这老贼一定会设法拖延时间,等到他解决了关中兵马后,就会反过来与咱们相争。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逼那老贼同时谈判,先满足咱们的条件。”
李言庆笑道:“那如何让他低头?”
“命刘黑闼率部,向东都逼近六十里,王世充必如惊弓之鸟。”
六十里,就差不多是石林山所在位置,距离洛阳汉魏旧城,不过五十里的路程,可在一昼夜兵临东都。
李言庆很清楚,李渊此次出兵,震慑的意图更重。
哪怕言庆兵临东都,李渊也不会轻易和王世充开战。毕竟一旦开战,没有一年半载,休想攻取东都。
李渊还没有站稳关中,在此之前,他绝不会冒险……
所以,言庆的目的就是逼王世充在关中兵马退走之前低头。
杜如晦笑道:“郎君可是担心,王世充和您时候算账?”
言庆一怔,点点头道:“的确是有一些顾虑。毕竟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于大义上占据上风。
他若倾河洛之力与我们交锋,我们很难守住……更何况,荥阳外面还有一个李密虎视眈眈。他此前虽然低头,让出三镇,可心里未必会认输。我和王世充交手,他一定会乐得坐享其成。”
“既然如此,那就把李密也拉进来。”
“怎么拉?”
李言庆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倾身相问。
杜如晦咳嗽一下,“刚才在城外的时候,我曾禀报说,生擒活捉了游击将军丘怀义。难道郎君就没有什么联想?”
“丘怀义?”言庆挠挠头,“这名字听上去端地耳熟,可是却想不起来是谁。
这家伙,很有名吗?”
杜如晦哈哈大笑,“他倒是没什么名气,与郎君而言无足轻重,即便是对王世充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人物。
可是这个人,对李密而言,却是恨之入骨呢……郎君难道忘记当初在黑石关如何斥责李密的吗?郎君难道忘记了当年的雍丘丘君明乎?”
李言庆闻听,不由得惊讶张大嘴巴。
“你说得这个丘怀义,就是当年出卖丘君明,使李密家破人亡的丘怀义?”
“李密好名!”杜如晦嘿嘿冷笑,“之前郎君把他骂的颜面尽失,他岂能不设法挽回声名?”
言庆闻听,顿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