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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李左车问道:“如果陈涉真的败了,君侯又会作何选择?”
“陈涉,必败!”
刘阚轻声对李左车说:“我的情况,想必少君也能猜出几分端倪。不瞒你说,我准备待这边事情结束,立刻着手安排撤往巴蜀。以巴蜀之雄关险道,而后休养生息,再求其他的发展。”
“巴蜀?”
李左车一蹙眉,摇了摇头,“君侯,非是我要反对,实在是……这巴蜀并非适合发展的地方。
我也知,巴蜀沃土千里,自老秦征伐以来,已日益富庶。然则这个地方,大都是流涉之徒,人口稀薄……说穿了,巴蜀可为辅助,却不能为主。且其地势险要,守有余……进不足啊!”
“可是……”
刘阚很想辩驳李左车的这个说法。
如果说巴蜀不算是合适的地方,那刘邦又怎可能凭借巴蜀,而夺取了天下呢?还有三国时期的刘备,以巴蜀弹丸之地,而三分天下。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为何要说巴蜀不合适?
可再一细想,李左车说的也没错。
巴蜀的确是人口不多……如今的巴蜀,算不得后世人口中的天府之国!
“那少君莫不是以为,要以这楼仓为根基吧。”
李左车又一摇头,“楼仓,乃四战之地,而且是位于楚地之上……其实,不管陈涉是否会失败,君侯都难以在此站稳脚跟。与老秦而言,君侯是叛徒;于楚人言,君侯是他们的仇人。”
这个道理,刘阚也明白。
可巴蜀不行,而楼仓也不可以……
何处可以为根基呢?
如果说之前刘阚还自信满满的话,那么李左车这一番话,却让刘阚的心里,顿时感到茫然。
“少君,你以为何处稳妥?”
李左车想了想,“得关中者得天下,如果能在关中立足,自然是最为稳妥。可以君侯目前的情况,想要在关中站稳,怕不是太容易,当徐徐图之。若不取关中,当退而求次,取中原。”
“中原?”
刘阚一蹙眉,“得中原,就比得关中更容易嘛?”
李左车苦笑摇头,“非也非也,君侯若非老秦的话,也许得取中原尚不算难。可问题就在于,君侯出身老秦人,而老秦与中原……只这一个出身,就足以让君侯立足中原,多出许多麻烦。”
中原不可!
关中也不可……
李左车苦笑说:“这说来说去,似乎又回到了原处。相比之下,巴蜀倒真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绕了一个圈子,却又回到了原处。
这时候,陈平蒯彻带着人前来,远远的就见吕释之催马急行,大声呼喊着刘阚的名字。
“姐夫,姐夫……你终于回来了!”
算了,根基之事,还是回头再说吧。
刘阚也知道,此刻并非讨论未来的好时候,于是拍了拍李左车的肩膀,催马冲下了高岗。
“葛婴输了?”
刘邦高踞沛县府衙的大厅中,面带惊异之色,盯着萧何,有些不相信的说:“葛婴怎么败了?”
萧何面无表情,“败了就是败了,而且败的很凄惨。”
“有多凄惨?”
“僮县遭遇袭击,韩王成被刘阚所杀。葛婴建立起来的那个所谓的‘韩王国’,只坚持了七天的时间。葛婴所部人马,全军尽没。葛婴本人也被俘虏,但不知为何,刘阚却没有杀他。
如今,刘阚已放了葛婴,正在楼仓休整。
但不知沛公,如今又准备何去何从?楼仓兵马一旦休整完毕,刘阚说不得会引军北上,直逼沛县。
沛公,刘阚虽非沛县人,然则曾造福沛县。
许多沛县人,都颇为想念他……如果刘阚率楼仓军兵临城下,恐怕大半个沛县,都会欢呼雀跃吧。”
一句话,只说的刘邦面红耳赤。
他靠着萧何之力,夺取了沛县,杀死了李放。
可情况似乎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沛县人对刘邦并不是很认同。若非有萧何安抚,樊哙镇压,只怕刘邦根本就无法在沛县站稳脚跟。早先,他还可以和葛婴等人相呼应,成掎角势。
而今葛婴一败,刘邦就不得不面临相县楼仓还有东海郡三面夹击了!
刘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还要不要继续在沛县待下去呢?
这是一个关乎生死的大问题……留下来,很可能会死掉;可如果离开沛县,结局未必会好。
就在这时,庄不识步履匆匆的闯进大堂。
“沛公,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
“刚才探子来报,嬴壮自相县亲自领兵,率部八千,正向沛县逼近……预计明日正午时,将兵临城下。”
刘邦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
偷眼看去,见萧何依旧是板着他那副死人脸,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心中生出了一股怒火,有心想要发作,但刘邦再一想,又生生的把这股怒火按捺下来,坐稳身形,沉思不语。
“沛公,这该如何是好?”
“惊慌个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填。
想当初咱们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不照样走遍天下?如今我手握沛县,武有屠子夏侯,老周还有你,文有萧先生和周苛相助。如果这样都挡不住嬴壮的话,那干脆就抱着一起死算了。”
萧何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看得出,他并不想死……亦或者说,萧何的心里,还存有很多牵挂。
许久之后,萧何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沛公,我会设法动员沛县的父老乡亲们,给与你最大的支持。我不善兵事,除此之外,再难给你什么帮助。你能打得过壮郡守,咱们皆大欢喜。若打不过的话,沛县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萧何是真的害怕!
他害怕,如果刘邦失败了,沛县的所有人都会遭殃。
这痞子很显然,已经有了这个念头。萧何不敢不站出来,因为这县城里,除了那些乡亲父老,还有他的妻小,他的家人,以及他最挂念的女人。怎么着,也不能让沛县受战火荼毒。
不过,趁着整备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做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萧何迈步往外走。
迎面正遇到了樊哙,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萧先生,您这是去哪儿?”
“屠子,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高兴?”
樊哙一笑,“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着话,樊哙走进了大堂,“沛公,你猜猜谁来了?”
刘邦正在想着对策,闻听樊哙的问话,微微一怔,抬起头问道:“谁来了?屠子,你为何如此高兴?”
“刚才,我在城外碰到了张先生!”
“哪个张先生?”刘邦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着樊哙。
樊哙说:“就是当年咱们避难啮桑时,遇到的那个张先生啊……他带来了一支人马,嘿嘿,你绝对想不到,阿肥和张先生一起回来了,还带来了六七百兵马呢。不过张先生说,阿肥害怕您怪罪,所以带着兵马在三十里外的河畔安营扎寨。张先生如今,就在府衙外等您呢。”
“啊!”
刘邦闻听之下,喜出望外,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屠子,怎么不请张先生进来……算了算了,还是我亲自出去迎接吧,萧先生随我一同前去。”
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惊喜和得意。
而萧何微微一蹙眉。
阿肥?怕说的是刘邦的那个儿子,刘肥吧。自从刘肥袭击了囚车,害死了吕雉以后,就音讯全无。刘阚为此无比震怒,曾以泗水都尉之名,发出海捕文书,誓要捉拿那刘肥一伙人。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刘肥居然回来了!
只是,那张先生又是何方神圣?竟引得刘季会如此失态?
萧何心中疑惑,同时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沛县的牛鬼蛇神越来越多,只怕再也难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