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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立刻命彭越率本部人马,自梁父山攻入了琅琊郡。彭越方投田荣,正需战功立足。
十五天中奔袭千里,连克蒙乡、费乡和南城乡三地,将刘邦等人一下子驱逐出琅琊郡。
刘邦大将庄不识,在南城乡被彭越射杀……
知道这时候,远在下邳的项梁,似乎才得到了楚王的消息。
他连忙表示拥立楚王熊心,并下令韩信龙且停止攻击薛郡,还派人送信给田荣,希望田荣谅解。
刘邦等人,保护着熊心一路逃来,派人送信给项梁,请项梁迎接楚王。
这也代表着,刘邦由此,失去了对楚王的控制。不仅仅是这样,项梁不可避免的对他,生出猜忌。
泗水郡,下邳。
圯桥东面,有一座大宅,毗邻圯水河畔。
宅院中,有一座八角小亭,范增坐在亭中,聆听河水潺潺,品一口美酒,脸上浮现出满足笑容。
“军师,项公来了!”
范增连忙起身,还没等他走出小亭,就见一行人沿着曲径小路行来。
当先一人,正是项梁。
他身披铠甲,头戴兜鏊,看上去英姿勃发。只是在龙行虎步之间,却似乎少了一些威武气概。
走过来,项梁一拱手道:“范老,有好酒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项公,您这不是自己就来了吗?”
范增已年近古稀,须发皆白。
不过红润的面膛,显示出他精神极好。与项梁一同走进了小亭,二人坐下来,范增为项梁满上一觞酒,微微一笑,“增还要恭喜项公,楚王一来,又将为项公,凭添百万大军,可喜可贺!”
“若非范老出谋,那刘邦怎可能乖乖的就范?”
项梁难道不知道刘邦拥立楚王吗?
事实上,在刘邦还没有昭告天下的时候,项梁就已经从项羽那边得到了消息。
对此,他非常烦恼。
得楚王,就等于得到了楚国正统,那么先前斩杀陈胜的负面影响,也将随之消弭。可问题是,刘邦不可能乖乖的把楚王奉上,而项梁,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攻打刘邦,那样反而适得其反。
对楚王的重要性,项梁已看得非常清楚。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范增却献上了一个主意:“少将军得此消息,却不阻止龙且韩信所部兵马,想来已有了决断。既然如此,项公何不装作不知此事,且让那韩信龙且出兵,继续攻打。
韩信龙且二人,相得益彰,薛郡必能拿下。
到时候田荣见此情况,哪能不明白您的心思,一定会出击琅琊郡……
不管刘邦是生是死,楚王必然面临无立足之地的尴尬窘况。到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项公!”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项梁很奇怪:这刘邦,又是何需人也?
“范老,如今刘邦来投,薛郡已落入我们手里,下一步,该如何为之?”
范增笑道:“龙且韩信得了薛郡,但项公此时却不可贪恋,甚至也不能嘉奖龙韩二人,还得要给予惩戒,并将薛郡,交还给田荣。”
项梁一怔,“这是为何?”
“如今,还不是和田荣翻脸的时候。不但不能翻脸,还要给他一些好处,让他安心。因薛郡之事,齐楚之间已有了矛盾。如果再占住薛郡不还,那田荣怎能善罢甘休?现在,时机未到。”
“可龙、韩二人……”
“韩信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
我猜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他这是在为项公您替罪,里面的轻重,又如何看不出?
只要韩信能看明白,那龙且就不会有问题。韩信于龙且有救命之恩,听说他对韩信,很信服。看此次攻掠东海郡就能知道,龙且名义上是主帅,可实际上,所有一切都是韩信策划。”
“这样子……”
“不如这样,就让韩信独自领军,命他攻打李由。
不过龙且却不适合继续留在韩信身边,让他回少将军帐下听令,再派出子期前去与韩信副手,如何?”
项梁想了想,点头道:“这样安排,倒也妥当。”
龙且不具备制衡韩信的能力,所以不好让他继续留在韩信身边。
范增也看出,这韩信是个打仗的好手,不能不重用此人。可是,如果任由他发展,只怕难以掌控。所以范增让虞子期过去,一方面虞子期是项羽的大舅子,另一方面,此人颇有能力。
至少,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给予韩信一些制约。
这制衡之道,不能不谨慎一些……
王恪兵败鲁县,逃往东郡。
不过很快被李由抓到,在酸枣斩首祭旗,随后对大梁发动了攻击。
韩信自薛郡出击,救援大梁……李由则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得已向章邯求援。此时,章邯正在和项羽鏖战,听闻三川郡危急,立刻命董翳司马欣两人留守相县,继续阻挡楚军。
他则率部赶赴新郑,支援李由。
这一番动作,使得山东南部的确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兵马纠缠在了一起,战事此起彼伏。
不过,这一切和刘阚已经没有了关系。
在等到陆贾从下邳赶回来之后,刘阚一行人渡过了黄河之后,迅速北上。季布攻克了繁阳和黄乡之后,绕过安阳而走,转道进入河内境内。一路上,浩浩荡荡,队伍已增至六万人。
萧何立刻实施了第二套方案,自流民之中抽调青壮,调拨入季布等人麾下。
如此一来,季布、钟离昧实力大增,并依照萧何的吩咐,开始沿途袭掠乡镇县城,以补充辎重。
大多数投奔刘阚的人,都是为了求一口饱食。
刘阚能让他们吃饱,不过相应得,他们也必须要承担起一些责任。
萧何按照年龄、家庭状况,分成了五个梯次。多子之人,二抽一,加入战斗部队;独子,为守护人马,负责照管老弱妇孺;单身者,为辎重部队,负责押运接受物品……诸如此类的分派,形成了相互的制约。比如说,守护部队,决不可能守护自己的家人;如临阵而逃,家人连坐。
这样一来,也就使得流民必须要尽本职之事。
等到了抵达潞乡时,流民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的多了起来,几近八万之数。而刘阚的兵马,逾越万人之数。相应的,也有不少人在途中死去,特别是一些老弱者,病死途中。
用萧何的话说:这是一次淘汰。
等刘阚抵达河南地的时候,麾下至少能接近两万兵马,足以在河南地站稳脚跟。
听起来,有点残忍,但这不可避免。
刘阚一开始还会听取这伤亡人数的报告,到了后来,干脆眼睛一闭,看也不看,省的揪心。
五月末,刘阚抵达潞乡。
在向前方行进,就是壶关了……
壶关,因关口形似壶状而得名,远在商周之时就以建立,隶属黎侯国治下。春秋,被纳入晋国,在战国初年,属于韩国上党郡,后被赵国所有。
北有百谷山(今名老顶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加峙,中间空断。
山形似壶状,以壶口为关隘,这就是壶关名字的来历。
壶关守将李良,早早的在关隘前等候。
他身材高大,但略显瘦削。相貌挺秀气,但嘴唇单薄,双眼狭长,透着一股子阴鸷气息。
见到刘阚,他连忙上前,“刘君侯,十载不见,尚记得故人否?”
啊,的确是有点面熟!
刘阚可以确定,他真的见过这个李良。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不由得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还请李校尉明示。”
“十年前,我本沛县县长李放门下……我叫李童,君侯可还有印象?”
“啊……”
刘阚指着李良,连连点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李童,没错,李县长的门生。”
狗屁门生,其实就是个家奴书童而已。
不过人家今非昔比,要接人家的路,刘阚不得不改口。
李童……不,如今应该称之为李良,热情的说:“十年前,君侯大婚之日,良因故未能参加。
十年来,良一直思念君侯,原以为无法再和君侯相会,却不想,今日却能在这壶关相会……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君侯,我已在关上摆下了酒宴,用得还是当年泗水花雕,欲与君侯痛饮。”
十年前,刘阚与吕嬃成婚,李放雍齿和刘季三人,准备联手将刘阚的产业夺走。
却不成想,刘阚买通了李放的书童,也就是眼前的这个李良,反败为胜。后来李良得了黄金,又有当时刘阚通过宋子城县令徐公办理的户籍,由此而改名。不过,刘阚真的记不清了。
看李良很热情,刘阚却不好拒绝。
不过经历了赵王亭驿站的事情之后,刘阚却多了几分小心。
他没有引见其他人,而是刘巨保护着阚夫人等家眷,先行通过了壶关。而后他则带着灌婴,一起登上壶关城头。
灌婴,和李良倒也见过……
至少李良还记得灌婴,一见面,那是热情的不得了。
看着队伍从壶关鱼贯而过,一边在关头上饮酒,三人不知不觉的,把话题转移到了往事上。
“我早就知道,那刘季不是好东西!”
听刘阚说,李放被刘季所杀,李良义愤填膺。
你他娘的要是这么忠心耿耿,当年又怎可能背叛李放?从根本而言,刘阚是不屑于和李良交往的,可有求于人家,却也不得不放低姿态。三人推杯换盏,待大队人马全都通过壶关时,已经天黑了。
李良盛情的挽留刘阚,并说他准备了一些辎重,待稍晚时,送到刘阚的住处。
刘阚也确实是抹不开这个脸面,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李良在关内安排了住所,然后又和刘阚推杯换盏,继续喝酒,一直到夜深时,才算结束。
“老宁头,送刘君侯休息。”
从旁边走上来了一个老卒,搀扶住了刘阚。
这老卒,力气好大……
刘阚向那老卒看了一眼,但由于背着灯火,所以看不清长相。不过这体格,倒真的是威武。
李良说:“君侯且回去歇息,我这就去督促下面,过一会把辎重送过去。”
“有劳李校尉!”
刘阚面带笑容,和李良道别,与灌婴在那老卒的引导下,走下了城关。
沿着大路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老卒在一座宅院门口停下,“刘君侯,就是这个地方了。”
“多谢!”
刘阚笑笑了,迈步准备进去。
可就在这时侯,灌婴突然拉住了刘阚,上上下下打量那老卒,开口说道:“老儿,为何我看你如此眼熟呢?”
老卒抬起头说:“君侯如今身在高位,尽享荣华富贵,又怎记得当年宋子故人呢?”
又是故人!
这年头,故人还真他妈的多啊……
刘阚听那老卒这一句话,也不由得向他看去。
先前,老卒背着火光,看不清楚长相。之后,一直在前面领路,刘阚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而现在,他手举火把,直面刘阚,却是让刘阚看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啊的发出一声惊呼,刘阚手指那老卒,好半天惊奇的喊道:“你这老儿,怎会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