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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而且整个胶州营上至李孟,下到小队,军属家人差不多也都是在这济南城中,别忘了,胶州营在搬迁的时候,可是把灵山卫和鳌山卫的大部分军户都是迁居到这里来。
不管是从人还是从财物从地理位置,从各方面的意义来说,济南府都是不能放弃的地方。
“自从大帅起兵一来,百战百胜,未尝一败,若是撤出济南城,去其他的州府避祸,先不说这么多的人口财物能不能走得及,单纯这一走,恐怕山东百姓以及和我胶州营紧密的人都要哗然,众人肯定会想,胶州营是不是外强中干,大明其他的兵马不敢打鞑子,我山东兵马也不敢打鞑子。这不是一样的草包吗?而今之计,不能撤只能战!!”
大敌临头,胶州营留在这济南府主事的人手全部都是集中在总兵衙门这边,就连内宅的几个人也都是到场,管家罗西指挥着家丁仆人在李孟平日里坐地帅案那边设置了个半封闭的屏风帷帐,让几位夫人在这里听着参与讨论。
这是将军幕府、总兵衙门的讨论,山东的其他文官当然没资格参与,不过山东巡按、布政使衙门、济南知府这边都已经是慌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周扬过来的时候,济南知府委托他捎来个消息,说是而今山东在济南各衙门都想着去山东他处躲避,想那青州、莱州、登州三府,一是地形有阻隔,二是李孟在那里经营多年,去往那里总归是安全些。
济南府同知周扬来到这衙门正堂上一说,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宁乾贵。周扬能把这个意见说出来,自然是心中有类似的想法,或者说在胶州营这个系统之内,也有一部分人有这个想法。
文人性格,遇见这样的生死大事地时候。往往有些软,总是想要逃开,这倒也是正常的。更关键的是,李孟此时不在。正在南直隶,没有了主心骨,而且算这个时间,信使送到消息,大军赶回来怕也是来不及。
不管怎么看,这济南城都是凶险无比的地方,周扬和他手下的人有避战的心思,也算是正常。
再说。胶州营横行天下,大明的官兵和流民大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除却几年前那一场小战斗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交手地纪录。
胶州营对内对外都是颇为的低调,可这满清兵马已经是凶名赫赫,无数大明的名臣大将都是死在和鞑虏的战斗之中,最近的松山十几万明军也是被鞑子大军打地溃散,这种互相的比较之下。还是觉得满清兵马更强悍些。
相对于纯粹文士的周扬来说。宁乾贵可就是光棍许多了,他是秀才。也算是胶州营的文臣班子成员,但归根结底,还是个江湖气很重地生意人,宁乾贵能保持一种相对冷静的态度来判断利害,并且据理力争。
胶州营文臣的两个首领,一名是周扬,一名是宁乾贵,他们两个人这样争论,场面顿时是有些冷,旁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稍微安静之后,众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坐在左首的赵能身上,眼下李孟不在,分守登州参将赵能就是最高的军事首长,他带着的一万五千登州军就是目前山东最大的武装力量,他地意见当然是重要。
此时赵能的脸上倒是无悲无喜,颇为的镇定,他一贯是这幅模样,尽管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但赵能却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在场诸人不管是主母还是老太爷,甚至是那位带着铁面具公孙先生,都比自己更有发言权。
赵能一向是谨慎小心,眼下这种局面,如果贸然的发表意见,将来传到李孟耳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尽管双方情同手足。
这也是文武方面的想法不同,周扬以及外面许多官吏文人,都感觉到是灭顶之灾,可对于赵能来讲,也就是个有麻烦的战斗,敌人可能比较强,需要慎重对待,这就是胶州营武将们的想法,他们可比文人有信心。
“眼下情况并没有坏到那般地地步,留驻在青州、莱州、登州三府地士兵到济南府来,那济南府就能有两万三千余兵马,加上济南本身留驻的,差不多能有两万七千,只要是能把鞑子阻住一段时间,那兖州府地兵马,归德府的兵马,大帅的兵马都会及时回援,到时候这可就是完全的优势,现在我们不能慌。”
说话的声音有些尖利,所有人都是安静着听,因为这是大帅的伯父,老太监刘福来在说话,而且老太监当年可是执掌一方的南京镇守太监,看事的大局观自然不同凡俗。
“鞑子大军南来,咱们要做的事情并不仅仅为了自保,还要给天下人看看,山东兵马的强大,大帅率军南征,却有鞑虏趁虚而来,这本身就已经是危局。如果不用这件事情扳回来一些的话,那这些年的谋划全是空,各位又将如何自处?”
老太监刘福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外面了,他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过在这个紧急地时候,他还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并且一点也看不出糊涂的模样,神采奕奕。语音坚定无比。
老太监的话说完,本来还脸红脖子粗想要去争辩几句的周扬也是安静了下来,又是安静了下,听到屏风之中的颜若然淡然开口说道:
“我家夫君基业在此,不能轻离,各位大人无需担心妾身姐妹几个,大义当先,孰轻孰重。妾身还分得清。”
颜若然的这句话算是定了个基调,就连尴尬的周扬也是凛然,一直是沉默不语地赵能这时候站了起来,闷声的说道:
“济南府一地,两日内可汇聚起来的兵马能有五千余。加上登州军的本部,守住这济南府半壁绰绰有余。”
赵能算是给在场诸人一个承诺,尽管都知道是场面话,可很多人都是禁不住心中松了一口气。一直是沉默的孙传庭此时却开口了。
在这个场合中,孙传庭知道自己还算是个外人,方才那种立场路线之争的时候,不适合自己插嘴,但现在却是他的范围,铁面具下面的声音很闷,不过大堂上地众人都是全神贯注的听着,大家都知道大帅对这个公孙先生是何等的倚重。
“济南府和北直隶交接的地方都是低矮丘陵、平坦的坡地。适合鞑子地马队行动,我胶州营的步卒反倒是受局限,对方孤军一支,可以纵横来去,靠着劫掠补给,我胶州营兵马预设战场也是极为困难。”
屋子里面愈发的安静,人人都在凝神细听。
“老夫和那洋人欧曼聊过,说是在济南府的大部分地形。我胶州营地步卒方阵无法从容不开。无阵势不能战,在济南府一带战斗。胶州营在这上面就先是落了下风。而且以我步卒方阵行动必然比那马队要慢些,鞑子甚至可以不理会我山东兵马,绕到那无兵空虚之地,这又是个麻烦!”
边上的赵能连连的点头,目前他手下仅有不足两千的马队,机动性和鞑子实在是相差太多,若是鞑子不管不顾的绕过去,他还真没有什么能追上去的可能。
“而且依照北直隶那边报来的消息,鞑子此次是沿着运河南下,那应该是走德州到临清,济南城反倒是避开,可鞑子大军若是沿着运河破临清、入兖州,兖州府那几千兵怕是要吃紧,东昌、兖州两府,乃是山东膏腴腹心之地,若是任由鞑子劫掠毁坏,恐怕要伤到我山东的元气。”
周扬和宁乾贵都是拿出纸笔在那里记录,在屏风隔断地里面,不知道是顾横波还是柳如是,也是在记录。
“算这时间,很有可能鞑子的大队人马去往兖州府的时候,大帅的兵马刚刚从南直隶赶回,张江的兖州军和归德府的兵马则是在豫鲁边境那边向回赶,先不说在腹心之地十几万大军死斗,而且那兖州府乃是四省交界之地,周围皆是不稳,兖州府又有鲁王和孔府,大军交战,恐怕我山东兵马也未必占了自家地盘交战的便宜,搞不好要前一发动全身,不可收拾。”
听孙传庭说的如此凶险,赵能已经是坐不住了,站起来肃声问道:
“公孙先生地意思是,我军不应固守济南,而应该主动迎战?”
“赵将军说地没错,我军不仅不应固守济南,而应该主动出击,漕运运河自通州一路南来,在德州入山东而后沿西线向南,过东昌府进兖州府,这德州就是关隘,济南府多是丘陵斜坡,而德州向北一马平川,虽说是适合鞑虏的马队纵横,可同样是适用我胶州营步卒地阵型,鞑虏沿河而进,我方也沿河而守,鞑虏若是想要沿河行进之中后顾无忧,那就必须与赵将军所率兵马交战,到时候只要能争取到时间,等待大帅和后续的援军赶回,那就万事大吉了。”
孙传庭侃侃而谈,长篇大论,说完之后。满室鸦雀无声,全在考虑他说的话,大军行进,即便是马匹众多的满清大军也需要依托水路,即便是封冻的水路,漕运河道边上仓储先不必说,几万人马需要的水源这就是大问题,必须要依靠着河道走。
同样的道理。胶州营地军队只要也是在漕运运河边上,满清要是想继续南下的话,就必须要有一战,因为这运河不光是来路,还是后路,如果不打掉横在上面的阻碍,军心士气即便是不去交战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即便是鞑虏不沿着运河走,而依旧是攻击济南。那陆上进入济南府的通道只有一个德州,德州也在运河边上。
这就现出来孙传庭的选择英明,只要是掐住德州这个点,不管清军想要继续南下,还是要攻击济南。都肯定要过德州这个关卡,尽管鞑子马匹众多,机动力远胜步卒为主的胶州营,可只要是卡主这个点。那就不得不战。
除非鞑子想要去河南或者是在北直隶转悠,河南乱成一锅粥,北直隶已经被洗了多次,鞑子大军只要保持正常的判断和智力,就只能来山东,而且山东济南府已经被多尔衮洗掠了一次,元气大伤,价值也是很低。鞑子肯定会继续向南,而这山东最有价值地地方,则是最富庶的兖州府,还有兖州府身后的南直隶。
天下虽大,看似无处不可去,行动由心,如何能准确判断,可实际上都是有迹可循。即便是飞翔在天地之间的飞鸟自由自在。可还是需要栖息之地,大军行动更是如此。辎重运输,粮草给养,行动目的,都是可以推断出来。
孙传庭当年率领陕西边兵和高迎祥、李自成率领的流民大军缠斗,率军迎击、设伏选择战场,布置的都是颇为精要。
这种对于军势的判断,大军行动地预测,胶州营的军将的确是有欠缺,山东周围的大小战斗,几乎都是确定战场之后的遭遇战,即便是事先不能明确战场地,也会通过种种手段预设,抢占有利地形,然后利用自己严格训练的阵列和优势的武器进行迎击。
但像是孙传庭这一种完全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将领素质,对大部队在大环境下调动,对敌人在这种大环境下地判断,胶州营的将领即便是李孟在这方面都是有些欠缺。更不要说周扬、宁乾贵这一干文人了。
老太监刘福来毕竟是做过南京镇守太监的,见多识广,听见孙传庭这么说,自然明白这些话的重要性,喊来一名丫鬟,把自己搀扶起来,走到了那屏风的后面,低声的商议了几句,转身出来就朗声的说道:
“公孙先生对此事的分析精到,此时大帅正在南省,按照临走地吩咐,还是请公孙先生拿个章程出来吧!”
老太监那相当于李孟的家人,内宅女眷不适合出头,现在拿主意的就是他,这话说的真是推心置腹,不过临说前去那屏风后面一次,当然是要颜若然和木云瑶她们拿个主意,毕竟这些女眷和李孟的关系又是近了一层,这几位女主人的见识反倒是要另说了。
“就按照伯父大人所讲,请公孙先生拿个章程出来吧!”
颜若然清亮的声音在屏风后面响起,算是给刘福来的话语做了副署,站起来地赵能听见这个声音,连忙冲着孙传庭抱拳躬身为礼。
虽说这礼节很简单,却是一个表示,表示此时孙传庭已经可以发布命令,在铁面具后地孙传庭没什么激动的,不过却有些感慨,李孟临走时候地布置还真是严密,不会有什么借机篡权,也不会有什么指挥上失去效率拖延的情形。
既然已经确定,孙传庭也没有什么矫情推迟的,这局面也由不得他矫情或者迟疑了,当下冲着周围微笑了下,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逾越了,夫人,请问下,济南府能动用的武装盐丁和护庄队能有多少人?”
不多时,屏风后面就有人开口回答说道:
“济南府多是胶州营军中子弟亲属,不比他处,但武装盐丁和护庄队都在济南城内外,两日内能聚集在此处的能有七千人左右。”
这声音却是木云瑶的,孙传庭点点头,稍微一沉吟,转身对赵能说道:
“这七千人虽然略少,但守御济南已经足够,赵将军,你手下兵马一万五千,加上实验营两千,留守济南城的老营两千,共一万九千余兵马,一日后出发,去往德州北、景州东,运河边立营而守,请赵将军有个准备,此去景州东三日路程,鞑虏大军至那处尚需五日,以三日后算起,守得七日便是大功!!”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七,胶州营一万九千兵自济南出发,向北急进,济南大营使者四出,调集山东各处兵马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