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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美娇俏的容颜染上了一片酡红。
之前诰命迟迟未降,使她一颗心惴惴不安,以为皇帝不喜自己这个反贼之女,但她更怕忽然有一天,有人奉皇帝之命找上她,将她扔进黑漆漆、冷冰冰的冷宫之中。而从这一刻起,她就是杨家的人了,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正式册封过后,杨侗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笑着说道:“前方战事吃紧,一时忙不开,我并非是故意忽略你,更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你只管开开心心的生活便是,至于别的,就不用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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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明白的……”纤纤弱质的江南美人看了眼李秀宁,温顺的低语:“臣妾只是一个小女人,天下大事想管也管不了,更不想去管,臣妾既然嫁了过来,自该一心一意侍候夫君,孝敬长辈。”
杨侗笑说道:“这一方面,秀宁的心态就很好。你能这么想,我也感到相当欣慰!”
“哼……”李秀宁冷哼了一声,她也不说话。父兄被丈夫按着打的事实,老早就习惯了!丈夫若被父兄收拾,那才真叫奇闻。
杨侗哑然失笑。
说起来,还有两个老丈人等着他这个女婿去收拾呢。
李渊自不必说,那是老对头。
而萧铣在南方也不老实,他调兵遣将、训练军队,又清洗了一堆军中宿将,动作频繁不断,表现得相当激进,归附大隋之说似乎也被他抛在脑后了,大有出尔反尔的意思。不过杨侗也明白萧铣的心思,这些胆敢冒头造反的人,本就不是甘居人下的枭雄,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抗争到底;也只有杜伏威,他不管是在史上,还是现在,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野心,虽然没有竖起大隋的旗帜,却一诺千金,接受大隋的册封之后,始终遵照杨侗分派的任务,将李密死死的堵在淮水之北。
“圣上,房玄龄又来求见了!”正说说间,阴明月走了进来,直通通的说了一声。
“他今天求见很多回了?”杨侗惊讶的问。
阴明月给呛了一下,老老实实道:“第一回。”
“那你为何用‘又来’二字?”阴明月对别人都以官职相称,唯独房玄龄是个例外,这让杨侗感到很好奇,一直想弄清缘由,好化解二人间的矛盾。
“抱歉,末将习惯了。”阴明月解释道。
“先让他去偏殿稍候。”杨侗点了点头,房玄龄这个时候跑来,显然不是蹭早餐的,怕是有什么紧要之事汇报。对砍树的孩子们勉励一通之后,便匆匆往偏殿赶去。
“无垢姐姐,会不会又要打仗了?”水天姬看了看杨侗离开的方向,有些兴奋的说道。
“妇道人家,莫论国事,后—宫也不得干政!”长孙无垢没好气的白了水天姬一眼,她们两人同一天被章仇太翼“送”给杨侗,但水天姬却觉得自己很傻,十分佩服长孙无垢的学识,甘居老三。
“这我知道,可我还是将军啊!手下有一万人呢,你忘啦?”水天姬提醒道。
“那你还问我?”长孙无垢气得回了一句,一抹忧色悄然罩上绝美的脸庞。
乱世打仗就跟吃饭一样正常,众女心中早有这个认知,更知道杨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大隋上下公认的军神、战神,但作为他的女人,担忧总是难以避免。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对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定日子十分留恋,不过她们也知道天下纷乱,他们的男人不可能安稳的坐守一方,因为那不合实际,也不可能。在这群雄争霸的年代,各路诸侯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退则代表着灭亡,若杨侗败了,她们下场要么是死,要么是沦为胜利者的玩物,而所生的孩子也将被敌人一一斩杀,因此她们心中再是不舍,也一直默默的支持着杨侗,努力打理家中事务,以使丈夫没有后顾之忧的征战天下。
……
“圣上,独孤氏家主独孤澄恳请圣上接见。”王府偏殿,重臣俱在,鼻青脸肿的吏部尚书房玄龄禀告着。
“收人家独孤澄的好处了?”杨侗一脸好笑的看向房玄龄,敢在大隋国都狂揍吏部尚书的,估计也只有昨天才刚抵达的房夫人了。
“嗯,独孤氏给微臣的好处有珠宝奇珍、名人字画…还有美人十名…”房玄龄看了杨侗一眼,很是尴尬的说道:“珠宝奇珍、名人字画已经如数上缴!…”
“美人呢?”珠宝奇珍、名人字画杨侗一点都不在乎,他好奇的就是这个了。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脸红道:“臣,臣用了…请圣上责罚。”
“哈哈!”
“嘿嘿!”
“……”
偏殿之中,笑声一片,成为欢乐的海洋。
杨侗一边笑一边说:“你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估计惩罚还会继续!朕不罚你。”
“臣,多谢圣恩。”
“自求多福吧你!”
“喏!”
“……”杨侗摇了摇头,感觉房玄龄越来越拿脸不当一回事了!
“圣上,韦氏赠臣珍宝若干,臣已详细录清,且已上缴!不过没有美女!”韦云起双手呈上两份清单,一份是韦氏家主韦匡伯写的礼单,一份是杨师道和两名侍郎联名盖章的收据。
“臣这也有!”
“……”
一个二个都献出了礼单,以及民部开出的清单。
杨侗一一观看,心中大生惊悚之感,世家大族赠给文武大臣的莫不是稀世珍宝,很多东西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礼物之厚之重得让他这个当皇帝的,也感到动容。
“世家的底蕴深得,让人无法想象!”杨侗一扬手中厚厚的纸张,笑问道:“从这些绝世奇珍之中,你们看出世家的心情了吗?”
杨恭仁微微一笑:“圣上,臣以为这些绝世奇珍有多珍贵,便能反衬出世家有多自私、有多贪婪、有多绝望……要是他们身在大隋国土,且处于势弱地位的是我大隋王朝,那么他们也会这样讨好大隋之强敌!国家大义、民族大义在他们心中轻如鸿毛。不,他们甚至没有‘忠诚’这个概念,就算有,那也只是忠诚于他们的个人利益和他们的家族!”
“左仆射此言说到世家的骨髓里去了,这些破玩意,一听说我大隋对世家‘解禁’,便真以为朕会接纳,于是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前来卖乖讨好,这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杨侗目中一片冰寒。
杨侗对世家大族布下的杀局都已经完成一半,现在又怎么可能对世家解禁?怎么可能让世家子弟入仕?
而看到这些丰厚的礼单,又听到杨恭仁这番言简意赅的剖析,杨侗更加不可能任用世家子弟。
这所谓的‘解禁’,其实是大隋设下的一个杀劫而已。
可笑可悲的是,天下世家看到隋军迟迟没有行动,便以为杨侗对这一次南征大计没把握,所以一见到韦思齐‘悄悄’进入神武宫晋见韦太后,便自作聪明的认为大隋战事不顺,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打这场仗,于是一个个都如闻到腥味的猫儿一般,前来打探消息、巴结讨好……
实际上,杨侗为首的大隋对南征把握十足。
如今的大隋占有二分之一的天下,里边有最雄厚的人口、最多的钱粮、最强的军队、最豪华的将帅阵容、最聪明机智谋臣、最犀利的水师、最强悍的武器装备……占据如此优势的杨侗怎么可能没把握?他之所以把战争搞得时断时续,无非是给世人营造出一种大隋想打却不敢败、不能败的假象罢了。
其实不管是韦云起带韦思齐晋见韦太后,还是大隋文武收受各大世家的贿赂、接见各个世家代表,都是出自杨侗的授意;这样一来,各方势力将会陷入君臣相疑、臣臣相疑的混乱局面。
敌方人心散了,一切都会变得好对付,这是此局的用意之一;其二,杨侗打算屠光天下世家,可他又不想担下人屠的恶名,于是便决定借助李渊、李密、萧铣等人之手来完成,企图让这些枭雄来屠杀‘背叛’他们的世家,从而成为杨侗最锋利的‘灭世’神刃。
李渊、李密、萧铣这些枭雄会顺着杨侗的意思来‘办事’吗?
杨侗认为会。
首先、身为世家子弟的李渊、李密、萧铣比杨侗更理解有背主传统的世家,只是大隋一直对世家抱着赶尽杀绝的想法,因此他们不怕世家背叛,但是这一状况随着大隋对世家‘解禁’完全变了。这些处于极度不利形势的枭雄们,本身就怕臣子跟大隋里应外合,他们对治下臣民是防之又防,世家代表却纷纷前来大隋‘拜山’,深知世家能量和秉性的枭雄们心中会怎么想?这个时候,只要大隋细作稍微一操作,这些枭雄便会生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人’之心,接着,这些前来大隋‘宣誓效忠’的世家就被各个枭雄列入黑名单。
其次、李渊、李密、萧铣现在都很穷,尤为需要世家的金钱和粮食,他们需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这些世家大族尽数斩杀,以好夺取眼馋日久的钱粮来补充军队的损耗。这个杀人夺财的借口,杨侗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各个世家也纷纷的把自己的脖子伸向了枭雄的屠刀。
也许会有一些世家人士察觉到这是一个杀局,但世上自作聪明、自私自利的人实在太多了,而杨侗手中这足有尺厚的一大叠礼单,便是这类人。
“跳得越欢,死得越早。”数量太多,杨侗也懒得一一过目。
“圣上,可以收网了吗?”策划出这个大计的房玄龄微笑询问。
“我们有的是时间,朕一点都不着急!”杨侗言下之意,时机还不成熟,嫌弃入网的世家大族太少。
“圣上!”民部尚书杨师道出列,有些愁眉不展的说道:“臣明白您的意思,也支持您这么做!可战事这等悬而未决的持续下去,每天庞大的军事开支会对国库造成沉重负担啊。”
魏征笑道:“杨尚书,账不能这么算的!”
杨师道皱眉道:“何解?”
“十大军团不打仗的时候,日常开支是多少?开战之后又增加了多少?”魏征笑问。
“我军训练力度强大,日常开销以均以战时八成标准算计,如今增加的开支主要体现于抚恤、运输、军械损耗这三大块,所增比例不足三成。”杨师道说完,自己都笑了。
“杨尚书不是说我大隋全国上下不产一颗粮食,也能三年不饿死人吗?所以这不足三成的增额,我大隋完全承受得起!而且朕也感觉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
杨侗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让战事继续延续,会让天下统一的时间来得更迟、更晚,也会导致南方百姓多受一些时日的战乱之苦,但是相对腐朽门阀的价值,这些牺牲却又显得比较微小。
只有把这些腐朽门阀尽数消灭,这个民族才能顺着他设计的路线走下去,新的世家以后或许会产生,却也不可能强大得像现在这些世家——随随便便联合几个世家,就产生出可以动摇一个国家的根基、推翻一个王朝的力量。
这是杨侗为了大隋王朝能够多多延续的私心,但他认为自己的私心是建立在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之上,而现在这些世家,为了满足他们这极少数人的私欲,吸食九成以上人口的骨髓。更可恶的是他们为了追逐更多的利益,动不动就企图改朝换代,恨不得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搅乱成一潭混水,以便从中牟取更大的权利,他们世世代代都不满足的私欲,导致天下民不聊生,造成的死伤、损失多不胜数。如果他们不灭,这种怪现象还会持续,直至这个民族伤痕累累元气大伤、被外族奴役,他们或许才会甘心。
杨侗觉得与其在短短的几十年后、或是百年后再发生一次大战争、大暴乱,倒不如一步到位,将最不安分的毒瘤逐一剔除干净。
这一代人的终极使命是什么?
杨侗认为是牺牲。
而这些年,死的人已经不计其数,再死一些又何妨?
大刀阔斧所带来的剧痛,这悲惨的一代人必须得承受、必须得经历,能不能在乱世中逃过一劫,大家各安天命。
怪只怪,大家都错生在一个该死的年代!
怪只怪,这年代多了一个名叫杨侗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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