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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线的,儿臣以为,隋军若是攻不破汉水防线,一定会和萧铣联军,淅阳薛万均、南阳杨善会各有十多万大军,秦琼也有六万左右,相对汉水防线的兵力,他们机动的兵力至少在十万左右,如果这支军队绕过舂陵,接手萧铣的汉水以北的义阳、汉东、安陆、永安之后,只需将两万骑兵布置在汉东和舂陵之交,嗣昌便动弹不得,大部队就可绕过汉水防线,从汉东攻舂陵、竞陵,而嗣昌手上只有四万军队,父皇,局势堪忧啊!”
这才是李世民的真正担心所在,如果汉水防线告破,荆襄失守,巴蜀也保不住多久。
李渊沉默无言,李世民的看法和他担心的一样,他也认为隋军渡不过汉水的话,一定从东部突破,要是舂陵或是竞陵失守,战火很快就燃烧到襄阳,汉水防线不告而破。只是他的兵力不多,他一时还拿不出主意。
“依皇儿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荆东之危?”次子既然谈到这件事,李渊知道他必然有想法了。
“儿臣有上中下三策,请父皇定夺。”李世民也学精明了,以前每次献策总是不被采纳,很多时候还被收拾一通,原因就是他不懂朝廷那一套,每次总是开门见山的要求父皇怎么打、应该怎么打,从而让身为君父的父皇颜面无存。这次他准备三策提供父皇选择,不管最终采纳哪一策,他都成功了。
“哪三策?”李渊问道。
李世民说道:“上策是攻防兼用、化被动为主动,我们目前计有三十万大军,并非没有主动进攻之力,据儿臣所知,守上洛三万隋军都是郡兵,由名不经传的刘纲率领,且兵力大都在武关一带;我们可以抽出十万大军由西城丰利的甲水河谷潜入,只要攻势迅猛,趁薛万均来不及回兵之际,一鼓作气打到京兆,就算攻不下长安,隋朝也会上下震动,杨侗将不得不调大军支援关中,荆东之危不刃而解;这样还能起起安抚关陇权贵的作用。”
李渊想了一会儿,并没有表态,问道:“中策呢?”
“回父皇,中策也是攻防并用,不过方向变了而已。”李世民看了父皇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接着又继续说道:“儿臣的意思是将这可以抽出的十万军队一分为二;一路三万,南下防御竞陵,另一路七万军支援舂陵,使舂陵军队达到十一万,一口气吞下秦琼部,如果我军获胜,则一股作气拿下萧铣,这样就不用劳心费神的绕着去打岭南了。”
此策,可以说是否决了李建成全力固守、分兵向南之策。李世民说完,这次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儿臣的下策就是干脆利落放弃荆襄,力保巴蜀不失,然后集中兵力执行大哥的南进战略,同时清洗关陇权贵,将他们的良田庄园均分我军将士,这样不仅军心振奋,还能解决掉尾大不掉的关陇权贵,从而让父皇轻装上阵。”
李世民这三个方案让李渊十分矛盾,他都可以接受,也都不能接受。倾巢与隋军决一死战,他没那勇气;但要放弃荆襄逃入巴蜀,他现在已经不能接受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迁都试探之举,弄得人心惶惶,如果强行西进,那就成了关陇权贵到处宣传的胆小如鼠,以后又如何威慑群臣?他现在总算意识到迁都试探,乃是自己走的一步臭棋,将长子的策略坏得一干二净,但事已至此,后悔又能如何?思索良久,长叹道:“容朕考虑一下。”
“儿臣告退。”
李世民走出了御书房,正好和匆匆而来的李建成打了一个照面,连忙深施一礼,“小弟向皇兄郑重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李建成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小弟过去对不属于自己东西总是怀有幻想,现在幡然悔悟,已向父皇辞去天枢大将军之职,并将授官于武将之权全数归还。过去是小弟的不对,特向皇兄道歉,小弟以后会全力支持皇兄行太子权。”李世民说完,再次深行一礼。
李建成总算明白了,这是要跟自己和解呢!但他并不像父皇那么容易被亲情蒙蔽,和李世民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李建成实在太了解二弟的为人了,知道他心机极深,绝不会轻易放弃皇储之位的。
主动请辞这苦肉计可用得真好啊,一下子就打消兵败之后,父皇对他的不满,还博得父皇的欢心,有父皇的信任,还怕不能重掌兵权吗?
而作为一个父亲,父皇最怕的是什么?是自己上位之后,屠杀他的其他儿子。如果自己再作计较,落在父皇眼中,就是无容人之量,自己的储君之位也就不稳了。
二弟使的好一招以退为进。
厉害!
李建成心下抽了一口寒气,不过他也知道大唐现在危难当头,如果兄弟二人可以暂时和解,对大唐有益无害,想到这,李建成便淡然一笑:“改天我们兄弟聚聚?”
李世民知道大哥虽然没说执手言和之类的话,可话里充满了和解的善意,连忙躬身道:“小弟作东。”
“好!”李建成笑着点了点头,“你先忙吧!”
“臣弟先行告退了。”李世民再行一礼,转身离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建成心中沉甸甸的,感觉李世民更为可怕了,只希望他现在不再搞风搞雨。
这时,一名宦官走了出来,行礼道:“太子殿下,圣上宣晋见。。”
“好!”李建成收回心思,快步走入了御书房。
李渊乐呵呵的说道:“应该遇到世民了吧?”
“正是!二弟向儿臣道歉了。”看到父皇欢欣的模样,李建成心下苦涩,情知李世民以退为进的苦肉计成功获取父皇之欢心。
李渊捋须大笑:“他早就应该向皇儿道歉了,对于他的觉悟,朕很欣慰。”
李建成闻言,勉强一笑道:“父皇,从晋阳起兵至今,我们兄弟姐妹各忙各的,这几年没有聚过一次,大家都生份了许多,而且很多误会也是往往由生疏所发生,儿臣这个当大哥的,想好生宴请一下兄弟姐妹,畅述同胎情义,以消除这份年长日久形成的生疏。恳请父皇批准一天假。”
“好,好,好!”李渊顿时龙心大悦,心花怒放的说道:“你准备好了,朕随时都可以批准,到时候,朕这个当父亲的也要出席。不过咱们事先申明,到时只聊家常,不谈国事。否则的话,我这个当爹的可饶不了你。”
“请父皇放宽心。”
李建成笑了一笑,转而问道:“二弟是为关陇权贵之事而来?”
“正是!”李渊点了点头,“他还针对当前危机提出了三个解决的法子,朕一时半会之间有些举棋不定。”
李渊也不废话了,直接就把李世民的上中下三策说了一遍,最后道:“朕倾向中策,皇儿认为呢?”
李建成满心不高兴,自己稳定发展的战略到了李世民嘴里,居然沦为下下之策了,不过他也知道经过父皇这一闹,近期确实不可为了,看了堆得高高的请命书,心下无奈长叹。
迎着父皇期待的目光,李建成思忖一会儿,才说道:“父皇,二弟这三策各有其妙,但不管哪一策,都关系到我大唐的生死存亡,儿臣一时之时也无法优劣,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如请相国、尚书和大将们一起商议。大家群策群力,必然选出最稳妥之策,并能完善到万无一失。”
这话也提醒了李渊,失笑道:“皇儿所言极是,朕几乎把政事堂忘了。对了,窦轨怎么说?”
李建成苦涩道:“窦相国说他感染风寒、不良于行,拒不受益州道行台尚书令之职。”
李渊脸色顿时铁青一片,拳头紧握了起来,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嘿,好一个感染风寒,好一个不良于行!朕看他是要和独孤派联为一体,让关陇权贵以一个整体来跟我皇族对抗到底。”
“父皇息怒。”李建成面露无奈之色:“他们是吃准我们不敢内乱才如此过分,这件事由儿臣承担责任好了,儿臣去跟他们谈,就说是儿臣表述有误,让他们放心。”
李渊脸色更加难看了,长子是自己的继承人,他低声下气上门解释,实则跟自己登门没什么区别,这是皇族尊严和威严的丧失,这一退,以后关陇权贵会更过分,但当下的时局却不得不尔,好半晌,才语若寒冰的说道:“今日之辱,朕会深深的记在心上,委屈皇儿去平息此事。”
“喏!”父皇的对关陇权贵的杀机,让李建成深感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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