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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居高位,而害国家;受重托,而有负天下。我若是安公,必不黯然度日,当奋发而起,为国纾难,以偿往日之失。如此,方不负天生大丈夫八尺之躯。”
安重诲本来做好了家破人亡的打算,话听到后来,却发现味道变了,等李从璟说完,他震惊的挣开双目,迟疑不解:“殿下此言何意?”
李从璟起身,从孟松柏手中拿过一份诏书,徐徐展开,缓缓念道:“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安重诲,先因私废公,朝廷夺其官职,而今观其言行,颇有悔过之心,朕念其熟稔政务,特颁此诏,拜安重诲兵部左侍郎,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念罢,李从璟看向发愣的安重诲,“安公,接诏!”
安重诲回过神来,连忙下拜接诏。
手捧诏书,安重诲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感慨万千。
原本他早就打算离开洛阳,是李嗣源不许,这才停留。李嗣源既然不许,安重诲便知他还有可能被任用,但他暗暗猜想,哪怕是李嗣源顾念旧情,只怕李从璟也不会同意,要从中作梗。
今日见李从璟到府上来,安重诲心中便知复出无望,尤其是李从璟言辞犀利,安重诲不仅知道复出无望,只怕还会有灾难,毕竟得罪了当朝唯一的亲王,他如今又失势,想要有好下场实在不可能。
直到最后,李从璟一席话说完,竟然那般结尾,让他措手不及,如今诏书捧在手心,他更是不知该作何言。
事实上,被罢官后,安重诲就已无再任朝官之心,只想归于田园,青山绿水了此残生。他原本打定主意,就算李嗣源顾念旧情要重新起用他,也要拒绝。
只是没想到李从璟会来,更没想到李从璟会有这样一席话。
是这席话,和手中这份诏书,让安重诲认识到,他早先错看了李从璟,也错看了李嗣源的志向,也的确有负于朝廷,有负于李嗣源。
李从璟对捧着诏书的安重诲道:“父皇乃千古明君,胸怀广大,而顾念旧情,望安公能体察父皇一片苦心,莫要让父皇再难过才好。”
说罢,带人离开安府。
李从璟已经走远,安重诲还怔怔站在原地,双目出神,忘了有所动作。
良久,管家上前来叫他,“府君府君”
安重诲怅然长叹,“未知秦王胸怀宽广至此,未知陛下志向远大至此,此老夫之过,老夫之过!”
当日,安重诲入宫拜见李嗣源,在御前痛哭流涕。
此日后,安重诲重回中枢。昔日中门使,风采依旧,再为李嗣源得力臂膀。
此事后被广为流传,成为一时美谈,史家记载这段史实时,对事件中李嗣源的胸怀宽广、李从璟的以国为重、安重诲的知耻后勇大加褒奖,甚至称此事为“中兴之兆”
荆南之行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这回去与高季兴会晤,李从璟打的旗号仍旧是与其商讨忠、万两州的治理问题,为免高季兴太过紧张,李从璟这回没有调派百战军随行,只打算带君子都前去,作为护卫。
从朝堂上回到府中,忙完一日公务,已是明月高悬,虽说明日既要启程,今日的事务依然繁杂。从书桌后站起身来,李从璟忽然感觉肚子有些饿,便吩咐守在外屋还未歇息的董小宛去准备些吃食来。
董小宛还未出门,任婉如已经带着惜玉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进屋来,盘中有一碗云母粥与一碟名叫“花截肚”的糕点,量不足以让人吃饱,但对付半夜的肚饿却是够了。
陪着李从璟坐在桌前喝粥,任婉如柔声问李从璟,“明早便要启程,今夜要不要去看看政儿?”
李从璟将一块花截肚扔进嘴里,让它去填自己的肚子,口齿略显不清道:“天色已晚,就不去了,免得惊醒了他,反倒不好。”
任婉如嗯了一声,纤手玉指为李从璟再捻起一块糕点。
董小宛双手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看着,这时候说道:“荆南远得很,这一走想必要去些日子呢,不如带上奴婢,路上也好照顾殿下。”
李从璟点点头,董小宛从淇门就跟着自己,自然是再贴心不过,“也好。”
董小宛惊喜的一跃而起,连蹦带跳出了门,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任婉如看了董小宛背影一眼,对李从璟眨了眨睫毛,“殿下,小宛也不小了,一直带在身边,总要给个名分才是。”
李从璟现如今就任婉如一个正妻,再无其他妾室,实在是“专情”的很,然则对于堂堂亲王而言,这就显得有些怪异了,也远远算不上好事。
李从璟吃得正起劲,闻言也没多想,很自然的说道:“那这件事你来操办吧。”
任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