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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而拒刺史入境!如此,朝廷对荆南忌惮之深,必定更胜滑、濮!其因何也?非只南平王不遵号令,更因江陵位处关键之地!而今秦王来此,南平王竟然以为,荆南能与滑、濮不同?”
细细想来,高季兴觉得赵季良说得分外在理,不多时额头上就开始冒汗。梁震看不过去了,冷冷道:“贵使未免危言耸听了。”
“危言耸听?何为危言耸听?言不实之事,作夸大之语,才是危言耸听。季良所言,句句属实,何处有半分夸大?”
赵季良道,“敢问南平王,自当今陛下继位,所行种种之事,哪一件是姑息养奸之举?再问南平王,但凡秦王领军出行,脚步所过之地,可有其对手安然无恙的?当今,朝廷推行新政,欲强国力,此为国之大事,朝堂分外重视。季良听闻,秦王原本意欲巡视各地,以保新政畅通,但因南平王于此时索要忠、万,致使秦王不得不弃之南行。南平王难道还认为,当此之时,秦王此来,是欲春风化雨?”
赵季良字字珠玑,有理有据,入情入理,高季兴听得大点其头,梁震却冷哼道:“论骄傲不逊,孟帅扣押朝廷使臣,可不输荆南半分,论位在关键之地,西川乃天府之国,可不比荆南差了。”
赵季良哂然,看着梁震道:“司空也是睿智明见之人,为何有此愚陋短视之言?”
梁震不高兴了,“贵使何意?”
“论桀骜不逊,论资财丰厚,西川的确胜过荆南。然则请问司空,朝廷若要对付西川、荆南,孰先孰后?”赵季良成竹在胸,“答案显而易见。而今秦王,可不在西川!”
赵季良说的是事实,但梁震自然不会就此认输,他冷笑道,“贵使不必幸灾乐祸。贵使离间荆南与朝廷,是欲架荆南于火上烤,使荆南与朝廷相争,而西川坐收渔利?端得是好算计!”
“司空谬矣!”面对梁震的诛心之言,赵季良丝毫不怒,反而庄重对高季兴道:“南平王,司空,唇亡齿寒,古今皆然,季良虽鄙,未敢有不敬荆南之心。西川、荆南,难出一处,利在一端,实休戚与共。今季良至此,所求者,唯西川、荆南同心携手,退则共度时艰,进则大展宏图,难则立于不败之地,利则鸣于九天之上!”
说罢,深深一礼,“朝廷势大,西川、荆南势小。弱者生存之道,在于相互联合,以壮声势,如此方能共拒强者。还请南平王相信西川,不要猜疑。”
高季兴很受感动,扶起行礼的赵季良,喟然叹道:“贵使之心,可昭日月,本王不才,愿与西川合舟共济!”
赵季良对高季兴的睿智大为敬佩,感叹了一番后道:“眼下秦王已至江陵,必定多有谋划,荆南正处危殆之时,若想救难图存,须得施展雷霆手段,刻不容缓!”
高季兴正为这事犯难,见赵季良话中有话,期待道:“贵使何以教我?”
“季良不才,窃以为当务之急,荆南当兵发忠、万,火速攻占二州!”赵季良口若奔雷。
高季兴大震,不由自主看向梁震,却见对方神色庄重,脸黑如墨。见高季兴目光中有询问的意思,梁震冷冷对赵季良道:“让我荆南妄起事端,向朝廷发难,引得朝廷发大军来攻打荆南?贵使不觉得,此计对荆南过于恶毒了些么?”
高季兴对赵季良印象不错,他语气就要温和得多,“贸然起兵,恐会激化本就不稳的荆南格局。”
赵季良不以为意,问高季兴:“南平王此言,季良就听不懂了。难道荆南之局,还不够恶劣?荆南到了今日,还怕激化矛盾?荆南的矛盾,还能激化到哪里去?荆南局面,早已恶劣到谷底了!要知,朝廷在谋荆南,秦王更是身在江陵,只怕就算南平王忍辱负重,不出多少是日,朝廷大军也会进入荆南!当此之际,荆南与朝廷之战,避无可避,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南平王意欲坐视荆南灭亡乎?!”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在下却不如此认为!荆南先动兵戈,是给朝廷口实,届时朝廷讨伐,便是占据大义!”梁震冷哼道。
“司空此言,何其缪也!”赵季良昂首挺胸,“大争之世,诸侯伐交频频,进取则生,固守则亡。当其时也,三军所向,非为大义也,为人主之志也!城池易手,非道义不存也,因军不强也!开疆扩土,牧百万生民,非为救世也,为图利也!”
“荆南攻取忠、万,则可连接西川,一朝荆州有变,则孟帅援助之师,旦夕可至。南平王志之所向,则荆南西据忠、万,可连西川,中有夔、归,可拒中原,东握峡、荆,可通杨吴。若得如此,荆南大势已成,退可稳如泰山,进可争霸天下,他日略加经营,则楚地为囊中之物,届时南平王大军所向,便是意欲问鼎中原,效楚庄王之举,亦有可为也!”
高季兴闻言神色大振,当下向赵季良行大礼,设盛宴相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