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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得激将法的方脸人双手叉腰,愤愤然开口道:“那里面,有用丝帛缠了好几圈的一支通体莹透的白玉簪,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刀,还带着数十锭刻着公主府字样的银锭……”
“公主府?莫非那四人,从都城颍上而来?”
“从蜀地往西北方向,恰好是骊山,难道是三王爷剿匪之事?”
有人刻意压低嗓门:“有消息称,三王爷早已被骊山土匪关押,正朝王上狮子大开口呢……”
“不会吧,三王爷可是咱们瀛洲的战神。”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满天飞,人心惶惶。
面上如同罩了无数层寒霜的季梵音垂眸思忖片刻,旋即吩咐:“此地不宜久留,今晚就出城!”
小公主目含犹疑,难得聪明一回:“万一这是奸人的计谋……”
抛出鱼饵,只为引他们上钩。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橘红烛火落入清眸中,盈盈流转着磐石般的执定坚毅。
夜风骤起,树枝飒飒作响。
辰时,正是宵禁时段,蜀地的城墙青石甃壁,阖紧的城门粗而厚重。璧门两侧,分别立了数名身着绛色官衙服饰的守卫,为首之人,浓眉大眼,身形魁梧。
季梵音面无改色走上去。
“站住。”
拦住她们的,正是此人。
“在其位,谋其职。此时不去沿街巡逻,来此作甚?”
此刻,她们身着靛蓝色府衙府服。
瀛洲国按照品阶大小之异,以色区分。
以各地县衙府兵为例,官阶稍靠前的,以绛色为主,普遍于城门府卫,官阶靠后的,颜色次第为赤红、橘橙、淡黄、青绿、靛蓝最后。
而靛蓝府兵,就负责日常沿街巡逻之责。
面上蒙了层灰土的季梵音神色自若递上手中提篮,气息平稳开口:“我等奉知县大人之命,特意送来吃食以壮各位同僚之力。”
说完,示意身后两人同时掀开篮内布帛。
肥得流油的烤鸡、丰腴的猪蹄、切成细片的烧鸭、大火闷烹的鲈鱼……
四溢的香味从其中蔓延,璧门两旁的人早已按捺不住,探头探脑垂涎,
碍于老大没吭声,他们只能猛咽口水。
那人双目如老鹰般锐利,在她们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旋即扬声道:“知县大人有令,纵火之人一日未捕,便一日无法向朝廷交代。所有人听令,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严守城门……”
边说边看了眼季梵音:“警惕凶手诱导之计,还蜀地一片安宁!”
铿锵之语落地,适才探头之人已然井然有序站好,矗挺如松柏,纹丝不动。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疾而来。夜色浓郁,纵马之人霍然飞身而起,一跃上城墙。
杜展持刀出鞘,也随之飞跃而上。
一番缠斗,纵马之人接烽火台之力,双足纵身飞下,刹那融于夜色。
杜展冷声下令:“开城门,务必将其缉拿。”
一声令下,粗而重的城门发出闷呜沉声,无数火光于此夜中明明晃晃。
“王妃你看。”
三人仰头,十数名蒙面黑衣人飞上城门,又一致跃下,身手利落,一眼便知是练家子。
季梵音垂眸思索若有所思一番,旋即道:“我们走!”
三人趁此出城,连夜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圆月上中天。途径一山林时,梁榭蕴扶着一旁的大石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走不动了……”
话音未落,一屁股坐在上头,提不起一丝力气。
“王妃……”
如水月华倾泻,季梵音扫了眼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的红绡,再瞥了眼大石上瘫软不动的梁榭蕴,轻道了句:“歇息片刻再赶路。”
皓月当空,白光将其婀娜身姿投射在一旁的松树上,影子反折成两段。
不知何时已蹭掉半面灰土的脸颊露出白莹之色,而脸颊的主人杏仁微敛,陷入沉思。
不久前,她想出这个应对之策。
随着李侍卫的跃下城门,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凶手果然显露踪迹,悉数倾巢出动。
如此兵行险招,实属无奈之举。
蜀地关于仲白遇险的谣言已然传开,不日必将传入颍上,届时民心大乱,国朝动荡。若那奸人趁此行刺杀之事,更是纷乱不堪。
仲白知晓后,必定愧疚难当。
她按了按胸口的上古令牌,杏眸定了定神,她不能再等了!
谁知下一秒,皙白的脖间多了抹尖锐的利器,冰凉的触感瞬间席卷她的全身。
灰暗的地牢内,潮湿烂糜之气依旧。
梁榭潇徒然睁眸,深眸紧缩。一股不安焦灼的气息从脚底直蹿上脑门,霸道掌控他的呼吸。
梵音……
计划,必须提前!
忽觉对面微有声响,抬眸的刹那,对上那双同样从梦中惊醒的慌眸。
视线对焦只一秒,两人同时出手,以内力震颤牢门,铁锁哐当作响。
“吵什么吵?”
看守地牢之人似被吓醒,嘴角还淌着一片哈喇子。
“本王要见你们二当家!”
“本王要见你们二当家!”
二人语气、神情、气势如出一辙,震得那人连滚带爬往外跑。
“发生了何事?”
随之惊醒的齐擒龙与云槿不明所以对视一眼,还未靠近他们,就已被这二人的气势所慑,顿觉寒从脚气,浑身打颤。
不消多时,换了身着装的王大锤似有所料般,朝他们二人挑了挑眉:“二位王爷有何事?”
“瀛洲派遣何人护送上古令牌?”
“抵达至了何处?”
王大锤笑了笑:“无可奉告!”
梁榭潇的心沉了沉,偏头,蹙眉的魏剡恰好投过来视线。
须臾,完成了隔空对话!
“王大锤,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梁榭潇负手而立,幽深的眼帘如蜻蜓点水般从他微僵的脸上扫过,旋即移开。
“潇王爷何出此言?”
“借刀杀人固然很好,一箭双雕收效也不错,但你可曾想过,这三方一旦联手,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呼吸骤滞的王大锤神色复杂看向梁榭潇,重重呼了口浊气:“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秦勇胸口那支箭,是他故意推撞前方拉弓之人。他若不死,自己永远也成不了大当家!
云逸重金买下梁榭潇的命,却不可伤他一分一毫。
而魏巉岩,以高出十几倍的价格,买下他的人头。
临了,不知何故又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