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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笼子里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可别压在哪里……”这动静,一听就是那只调皮的红耳朵又躲起来不见踪影了。
那兔子长得乖巧,性子却皮实,上回藏在厢房柜子底下,令容带人找了半夜。
韩蛰下意识看向正屋,正巧姜姑掀帘出来,瞧见他,似觉得意外,躬身道:“大人。”
韩蛰颔首,任由她们折腾,入屋没见令容,才皱眉道:“少夫人呢?”
“傅老太爷身体抱恙,夫人已安排了车马送少夫人回去瞧瞧,过两天再回。”姜姑还以为韩蛰早已得知消息,今晚会宿在书房,正屋里掌的灯不多,忙叫枇杷先带人来掌灯。
韩蛰“哦”了声,似觉失望,眸色微沉,走了两步,瞧见桌上半片梨干,随手拨了拨。
“哪来的?”他问。
枇杷正好经过,忙恭敬回道:“是大人走后,少夫人选上等雪梨做的,费了好些功夫。”
这倒叫人意外,韩蛰未料令容会将他临行前那句顽话当真,脸色稍霁,“取些来。”
“只剩这半片了。”枇杷硬着头皮,按令容的吩咐回答。
韩蛰眼底尚未浮起的笑意霎时凝固,“哦”了一声,“都被她吃完了?”
枇杷又不傻,怕韩蛰生气,赶紧帮着开脱,“少夫人原本留了许多,因大人回来得晚,每日忍不住尝几片,不慎就……”
不慎就把留给他的梨干吃完,还留下这咬剩的半片怄他。
韩蛰又好气又好笑,随手将那半片梨干塞进嘴里,自入内换衣盥洗。
梨干甘甜,有别样香气,显然是令容做得用心,往里头加了些香料。细微处见心思,她肯费这功夫,足见对他用心,昨晚倒是他意气用事,难怪她哭成那样。
韩蛰心里拧成疙瘩,脸上沉肃如旧,自入浴房沐浴过,扑灭灯烛。
……
枕边少了个人,床榻显得格外空荡,那锦被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熏的淡淡香气。忽听床榻底下有些微响动,韩蛰翻身瞧去,悉悉索索的,那只惊动满院的红耳朵竟从底下爬出来。月光从纱窗漏进来,在地上铺层霜白,它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着,红琉璃似的眼睛望着他。
对望一瞬,韩蛰还以为它会挪过来,伸手去碰,红耳朵却受惊似的转身就跑。
韩蛰手指微扬,一粒珠子飞出,砸在红耳朵面前,触地后脆响弹起。
红耳朵受惊,当即往左边跑。
又一粒珠子飞出,拦住去路,红耳朵再往左边。如是三回,红耳朵慌不择路,径直往方才藏身的床底下跑,正好撞在韩蛰手里,轻易捞起来,吓得瑟瑟发抖,小短腿挣扎不止。
韩蛰皱眉。
这兔子贪吃,见了谁都往跟前窜,在令容怀里服服帖帖,他就那么可怕?
拎过去放在桌上,兔子拔腿就跑,被轻易捉回来。再松开,跑了又捉回来。好多遍后,兔子才算稍去戒心,就着他的手,将令容素日喂他的菜叶咬了几口,细长的耳朵摆了摆,红珠子似的眼睛滴溜溜瞧他,吃得还挺委屈。
韩蛰唇角动了动,起身披件衣裳,拎着红耳朵出门,递给姜姑。
比起枇杷和红菱,姜姑是服侍了他二十余年的人,行事稳重也有眼色,算是个心腹。
韩蛰面色是惯常的沉冷,“少夫人昨晚睡得好吗?”
“不太好。奴婢半夜起来查灯烛,少夫人那儿灯还没熄,今早起来,眼圈还红红的。”
清早眼圈红红的,是睡着时哭的?
看来这回她真是生气得很,受了大委屈。他明日筹备了南下的事,后晌应须动身,战事当前不容他绕道去金州,不把她那点气恼抚平,按令容那外软内刚的性子,心里的芥蒂酝酿发酵,没准真得再提和离的事。
韩蛰心里揪着,深浓的眸色几番变幻,沉声道:“给书房掌灯。”
姜姑应命,往侧间里掌了灯盏,照得满室如昼,而后恭敬退出。
韩蛰自铺纸研磨,从笔架上挑了支趁手的狼毫,挥笔便写。
写信总比说话容易,令容介意章斐的事,他澄清就是。横竖当年对永昌帝拔剑是为了章素的兄弟情分,跟章斐没半点关系,好解释得很。轮到高修远那件,笔势便顿住了,他缓缓写了几个字,又觉无从下笔,纸上染了团墨迹,颇为碍眼,随手揉成一团,扔在旁边。
写了三遍才算满意,韩蛰将纸团在烛上烧了,将家书封起来。
家书自然不够,他这回外出,半点东西没给她带,反怄了她一肚子气,哭得委屈。心里觉得理亏,珍珠首饰之类她未必稀罕,也不好携带,想了想,另写张纸条塞进信封里,这才放心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