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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听起来倒是头头是道,仓促之间,钱鼎铭无法予以正面驳斥,只好说道:
“我不能说贵使的推测毫无道理,可是,还是那句话,案件刚刚开始侦破,目下浮出水面者,不过一点蛛丝马迹,绝非案情之全貌!依据这一点蛛丝马迹,便遽下定论,太仓促了!如此,非但不能探骊得珠,还极可能误入歧途——”
顿了顿,“别的不说,单说一点——若凶犯果真是大内侍卫的话,又怎会在行凶之时,将腰牌带在身边呢?——就不怕不慎遗失、暴露身份吗?”
博罗内一声冷笑,“有人怕、有人不怕,哪个晓得凶犯是怎么想的?再者说了,将腰牌带在身边,也有带在身边的好处!——在街上行走之时,若被巡夜的兵丁撞上了,只要亮出腰牌,对方自然就不会深究了——还以为他们是出宫来执行什么任务的呢!”
顿一顿,又冷笑了一声,“而且,也许——”
本来想说:“也许就是出宫来执行什么任务的呢?”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若说了出来,钱尚书说不定就要请自己“归国”了,于是,话到嘴边儿,硬生生的忍住了。
钱鼎铭晓得博罗内吞下去的那句话是什么,心想还是不要就这个话头同他继续掰扯下去为妙,于是冷冷的说道:
“目下,距‘南堂’报案,不过五个钟头多一点儿,我不晓得贵使是什么时候得知相关消息的?对于案情的了解,似乎……比我这个外务部尚书还要多一些?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如此深入之钩沉,更非吾之所及,这——”
轻轻一声冷笑,“不能不佩服啊!”
钱鼎铭此话,大有深意,博罗内立时变色,“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尚书阁下,你什么意思?”
钱鼎铭眼中波光一闪,“奇怪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贵使何以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
打住。
博罗内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大非得宜——一副因心虚而恼羞成怒的模样。
滞了一滞,坐了下来,强作镇定,说道:“我是说,我对腰牌的主人是否参与了凶案的种种怀疑,皆在情理之中,尚书阁下不应该因此……呃,认为我在刻意……呃,‘加中国政府以不白之冤’什么的。”
说到最后,声音已不是很有力量的样子了。
“腰牌一事,”钱鼎铭淡淡的说道,“真像如何,有赖办案人员的调查,贵使和我,在这儿空口白牙,彼此驳诘,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还是稍安勿躁,耐心等候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吧!”
博罗内舔了一下嘴唇,从鼻孔中轻轻喷出一个“哼”字,不过,这一回,倒没有再“驳诘”下去了。
“退一万步说,”钱鼎铭缓缓说道,“即便腰牌的主人真的以某种形式参与了凶案,那也纯粹是他个人的事情——纯属‘个人行为’!该领何罪,该杀该剐,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其虽为‘公职人员’,其犯案,既非职务行为,就同政府毫无关联——难道,这种事情,还有‘连坐’的吗?”
哎,这种事情,还真就有“连坐”的!
因为是否为“职务行为”,是一件很难证实或证伪的事情,所以,类似的案件,只要有公职人员参与,政府就必然会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中,即便犯案者确实只是“个人行为”,很多时候,政府也不能不承担相当的责任,至少,轻则“疏于监管”、重则“放纵犯罪”的指责,是逃不掉的。
也正因为如此,钱鼎铭不能不把话说在前头,以提前做“切割”——
他既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奎光没有参与犯案,更不能确定,凶犯之中,有没有其他身份的“公职人员”——这个,皇宫侍卫固然是“公职人员”,王府侍卫可也是“公职人员”,余者,就算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但只要身上有衔级、有爵位的,统统都可以算是“公职人员”啊。
不过,钱鼎铭这么说,博罗内听了,自然以为对方心虚,一声冷笑,正要说话,钱鼎铭又抢在里头了,“哪个国家的政府里头,没有几只害群之马?若有,找到了,清除出去,也就是了!”
博罗内傲然说道,“法兰西帝国政府里头,就没有尚书阁下说的‘害群之马’!法兰西帝国的公职人员,都是和帝国一心一德的!没有人会做出违背皇帝意志、损害帝国利益的事情的!”
这个话,可就说的可太满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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