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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误国,和纸上谈兵的赵括有什么分别?焉有不败之理?
来来回回耕了四拢之后,天色已经擦黑了,郭大伯一家却干劲十足:“干劲抢着把苗种下去,这一方地就是咱家的了……”
听了这话,朱季兴忍不住的一愣:敢情费了这么大的劲,这片荒滩根本就不是你们郭家的田地呀。
难道是佃来的土地?不可能啊。
郭大伯刚才已经说了,只要把苗种下去,地就是他们家的了,这是怎么回事?
郭大伯笑道:“这一方荒滩还真不是我家的,但苗子种下去之后就是了。俺们这是在和李大帅抢地呢!”
李大帅?
天底下的李大帅只有一个,那是忠勇公李吴山。
一个乡下的老农,怎么会和李大帅抢地呢?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不得不说起北方正在推行的“均田”政策了。
从四月底开始,李吴山首先在河南推行新政。所谓的新政的重点,就是统计人口丈量土地进行重新分配。
为什么会首选河南,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河南已经被打烂了,而且不止打烂了一次。
李闯三打河南,将大明朝原有的社会秩序打了个稀烂,然后和左良玉的百万大军在河南轮番鏖战,打的那叫热闹。紧接着清兵又来打了个通透,没过几年大旗军就又反推了回来,这中原大战都已经打的不知道谁是谁了,地方士绅和官府跑的跑散的散,原有的社会秩序基本已不复存在,在河南推行新政的压力最小。
李吴山的新政简单到了极限,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按照人口数量分配土地。
我不管你是士绅还是豪强,也不管你有多么强大的背景,所有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河南地界之内不存在“私人田亩”的说法,所有的土地全都是国家的。
然后根本各家各户的人口数量进行重新分配,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能点出人数来,就按照每个人口十四亩的方式进行计算,每十亩上等田折合成为十二亩次等田。
如此一来,那些少地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田地的贫苦百姓自然是欢天喜地。而那些原本占据着大量土地的士绅豪强则极力反对。
但他们的反对毫无作用。
当年的李闯如何?横扫天下的多铎如何?还不是照样被大旗军给灭了!不管什么样的士绅豪强,在李大帅面前连个屁都算不是,大旗军的将士会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整个河南的老百姓都同意了,李大帅和大旗军也同意了,你发对?你他娘的算老几?有什么资格反对?
谁要是闹事,就会进行血腥清洗,反正这里曾经的清廷的统治范围,一顶“汉奸卖国贼”的大帽子扣下来,那就不田地多少的问题了,而是会砍下多少颗人头的问题。
除军功赏赐的田地之外,一律按照人口数量为基础重新分地,这就是李吴山用强力推行的“均田”政策。
想当年,李闯也曾喊出“均田”的口号,但却没有真正施行下去,现在的李吴山继承了李闯的做法,并且真正那么做了。
但这并不是说所有的田地全都分配到了老百姓手中,仅仅只是对一等田和二等田进行统计分配而已。其他那些边边角角的荒地和沙地根本没有计算在内,象郭大伯他们一家人正在辛苦耕种的沙滩那就更加的不用提起了。
不对这样类型的田地进行统计,是历朝历代的传统,李大帅似乎不知道这一类型田地的存在,而是采取了放任的态度,按照官府政令的说法,这就叫做:耕田者有其田。换成一句通俗易懂的话,就是说谁种上就是谁的。
所以,刚刚获得了土地的农人们纷纷对荒地、沙地进行掠夺性质的开垦,不管怎样先种上再说,只要种上了就算是占住了,就算是成了自家的私产,就算是从李大帅手里把田地抢过来了。
只要把苗种下去,这一大片荒滩就是郭大伯自家的“自留地”,不仅不用纳税,还可以世代传承下去。
没有比田地本身更加宝贵的财富了,所以郭大伯一家人才会起早贪黑的在这片贫瘠的沙滩上进行耕种……
“我们家七口人,拢共分到了差不多一百四十亩次等田……”
“郭大伯为何不要上等田而要次等田呢?”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喜欢肥沃的上等田,但郭大伯却全都要成了相对而言比较差的次等田,这完全就是典型的小农式狡黠心理:“上等田虽好,终究给的太少,若是换做次等田,每十亩就能多出二亩来呢。不管什么样的次等田,只要用心耕种,不出十年就会变成肥沃的上等田,这是占便宜了呢,哈哈……”
“那也不对呀!”按照郭大伯一家七口人计算,就算是为了多分田地而全都换成稍差一点的二等田,充其量也就是一百二十亩不到的样子,怎么会有一百四十来亩呢?多出来二十多亩,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我家祖先有德……当然也是因为我家儿媳争气,三月里刚刚诞下第四个娃娃,多出来的那些田地是李大帅赏的!”
除了均田之外,李吴山在北方推行的新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那就是奖励生育。
一对夫妇要是能生出四个孩子,就会得到额外的奖励:从第四个孩子算起,额外多奖励一人份的田地。除此之外,地方官府还会奖励粗布一丈二尺,盐六斤,谷子十二升。不论诞下的婴儿是男是女,奖励都照样执行。
古人素来就讲究个“多子多福”,最喜欢的就是儿孙满堂,唯一的担忧就是怕养不活那么多人。所以,李大帅才颁布了奖励生育的政策!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伴随着这个政策的长久推行,必然会出现一个生育高峰,曾经因为天灾人祸而锐减的人口必定会很快恢复。
李大帅推行的新政全都是惠民善民之举吗?也不全是。在赋税方面,则是非常沉重。
最典型就是农税了。
每亩上等田必须上缴农税,折合成糙米就是近二十升的样子,每亩地近四十斤的农税呀,一个人头就要上缴五百多斤的粮食税,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沉重税负,相当于拿走了七分之一的产量。
这样的赋税,是大明朝的四倍多,这已不是与民争利的问题,而是要把老百姓活活逼死呀。
税负沉重,太沉重了,已沉重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沉重?怎么会沉重呢?”郭大伯哈哈大笑的说道:“我老郭种了一辈子的田,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轻省的税负,这是大便宜呢,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大便宜!”
明明承担着数倍的赋税,老百姓就应该怨声载道叫苦连天才对,为什么反而认为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呢?
永王搞不明白!
李吴山推行的新政,尤其是在赋税方面沉重吗?
当然沉重,而且是非常沉重,但老百姓们却大为欢迎,就是因为其中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东西:地租。
这河南的所有田地都是李大帅的,李大帅已成为全天下最大的地主,河南的所有农人都是耕种他的田地,全都是他的佃户。
佃户种地主的田,肯定要缴纳地租,那才是老百姓的主要负担。
历朝历代,百姓们承受的最主要负担从来就不是赋税,而是地租和徭役。徭役就是免费的劳动力,而地租……
要是只收六成地租的话,就已经算是大善人类型的地主了。土地的拥有者直接拿走一多半的出产,这才是关键。
当李吴山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地主之后,首先就取消了徭役,然后就取消了地租。
没有地租的说法,白白给百姓们耕种土地,只需要缴纳四十来斤糙米或者是可以折合成同等数量的东西就行。
“这是天大的便宜啊,”很健谈的郭大伯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已看不清地拢了,回家去吧,回到家里我再好好的给你算一算这笔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