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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既然时局如此,不必成亲她自然松了一口气。
封少泽则一如往常,并未多提婚事,对叶静美和叶老爷子也是一如既往。
可他这样,叶静美反倒越发觉得对不起他来。
可。
叶老爷子的身子需要封少泽。
她倒成了一个可耻的利用者。
每当封少泽对她表示关心的时候,她便越发的自责自厌起来,不知不觉,口气也又冷又疏离。
封少泽习以为常,“还有你的身子……”他欲言又止,“你自己要注意,若是累垮了,叶老爷子会很担心。”
叶静美点了点头。
封少泽也不再多说,直接告辞离去。
竹月站在绣楼前,悠悠叹了口气。
封先生,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不是小姐心中的那个人。
*
离开绣楼,封少泽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出了府。
最近这段时间情况特别,封少泽深夜出府,叶家守卫也习以为常。
但今夜,封少泽没有去德善堂,而是兜兜转转的,绕到了一处朴素又巍峨的宅院后巷,被人迎了进去。
那仆人弓着身子,带着封少泽兜兜转转了一阵,穿过走廊,进了月洞门。
一股芙蓉香扑面而来。
那仆人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院内守着个小婢女,不安的来回踱步,一见封少泽,立即跟看到救星一样上前,道:“还以为封先生不来了呢,快快快——”
封少泽一点头,提起袍角,随着那小婢女进了内间厢房。
里面,一股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立在那,“封先生来了,请进。”
他虽神态淡然,但也难掩眼底希冀,边走边道:“煜儿的情况极不好,不久前弟妹看过,但……”他滞了滞,“这边。”
里面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瘦的像是人干一样的孩子。
封少泽站在床边看了看,手腕一抖,悬丝症脉。
白月辰难掩焦急的等着。
隔了好一阵。
封少泽站起身来,摇头。
白月辰一震,“难道连封先生也没办法?”
“这孩子先天不足,后天调养又不够,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封少泽说的淡漠,身为医者,见惯了生死,实难再有什么波澜,“王爷节哀。”
“封先生——”白月辰怔了一下,“封先生是医宗,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难道也会束手无策吗?”
“医宗也是人。”
白月辰话刚说完,封少泽还没回应,便有一道柔媚之中带着几分冷淡的女音响了起来。
封少泽回头。
帐幔之后,一个纤瘦的身影慢慢走出。
她穿着暖橘色素纱长裙,纤细腰身不盈一握,系着图案精致的绣花腰带,长发如墨,随意在头顶绾了一个垂云髻,五官精致绝伦,一双眼睛更是充满矛盾的冷魅,让人只看一眼,便印象深刻。
她慢慢走出,到了床边坐下,握住煜儿的手,“生死有命,封先生必定是尽力了。”
白月辰滞了滞,无话可说。
连京城医术最为精湛的华阳王妃和医宗封少泽都说这个孩子没救了,他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白月辰却有些不安。
他深知道煜儿在眼前女子心中的位置,如今煜儿命在旦夕,她却这样的平静,平静的有些过头。
“弯月……”
女子慢慢起身,回头。
那张脸,却不是玉海棠,又是谁?
“你不必担心,我没事。”她看向封少泽,“还没多谢封先生的救命之恩。”
这一次,她还能鲜活的站在这里,的确是多亏了封少泽活死人肉白骨的精妙医术。
封少泽神色如常,背脊却隐隐有些僵硬,“各取所需而已,只希望王爷和姑娘说话算数。”
“当然。”玉海棠笑了笑,“封先生救我,就是为了叶小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和王爷都会护叶姑娘万全。”
“最好是那样。”封少泽声音难得有些冷。
他可以不和叶静美成亲,可以只做朋友都没关系,但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想叶静美能够安全,可叶静美偏生又是白月川的心尖肉,太后的眼中钉。
好几次,太后险些得手。
他能力有限,只能借助白月辰的手,来保护叶静美的安全。
因为白月辰有必须对抗太后的理由。
封少泽说完该说的话,转身便走。
玉海棠淡淡一眼扫向白月辰,“夜深了,表哥也早些休息吧。皇上和太后快回京了,到时还有许多事情要费神。”
白月辰滞了滞,才点头,“好……你是从外面回来?”
“嗯。”
玉海棠淡淡应了一声,“我去见了萧明秀。”
“为什么?”白月辰眼眸微眯,“我说过,不要在和北狄人有任何牵连,你别忘了,楚国公出事的时候,有北狄细作供出楚国公和北狄朝中重臣勾结还拿出离开信物为证据,当年楚家的事情,谁又知道北狄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玉海棠为煜儿掖了下被角,无动于衷。
白月辰皱眉:“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听到了。”玉海棠淡淡道,“楚家的那些债,是一定要追的。”
白月辰怔了一下,“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做与虎谋皮,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情。”
“嗯。”
白月辰抿紧了棱角有致的唇瓣,一时无言相对。
玉海棠分明就是他说什么都无所谓,心不在焉,可北狄人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对。
她说是去见萧明秀。
白月辰虽早知道,萧明秀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但值得玉海棠去见一面,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他指的是玉海棠和萧明秀。
“你管好你自己那些事情就是了,我要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管我。”
玉海棠起身,淡淡道。
跟一个人吵架也许会很累,但跟一个心不在焉又无所谓,根本不像与你继续谈下去的说聊天只会更累。
一时之间,白月辰无言以对。
“楚家的事情我没忘记,定远将军这件事,是解开楚家当年被冤枉的重要线索,只要以这件事情拿下靖国公,再由靖国公顺藤摸瓜,当年的事情自然真相大白。”
凉州瘟疫的始末,靖国公就是关键。
然而。
许多事情,说的次数太多,反倒变了味道。
玉海棠眼眸动了一下,似笑非笑,“我只要真相,只要结果,至于表哥是为了楚家的债,还是为了给梅映雪的父母讨回公道,与我无关,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白月辰深深吸了口气,知道今日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你休息吧。”
……
送走白月辰后,玉海棠回到了床边。
她那双冷魅的眼,看着床榻上几乎没有生气的煜儿,想起方才白月辰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要与北狄人有任何牵连?
这些年,若非是叶赫王暗中护着,她早死在太后手上,如今再来撇清关系,岂不是太晚。
回想这一年多的过往,她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冷魅的眼中,闪过阴森狠厉。
若非是蓝漓,她不会失去分寸,以至于落到靖国公的手上,身中和合散。
若非是身中和合散,她不会阴差阳错和叶赫王颠鸾倒凤,连最后一丝干净都守不住。
而蓝漓手上,风神医留下的书册之中明明有记载和合散的解法,蓝漓却袖手旁观。
噩梦侵蚀了她的身心,她只剩下心中对白月笙的那些淳淳恋慕,就像是心底唯一一抹光亮一样,让她的生命至少还能有些明光。
可偏偏就是那个女人,却是她心中那抹光照的最亮最耀眼的女人,夺去了她最后一丝希冀。
为何不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