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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电话,他略显疲惫吐了口气,正欲上车走人,身子忽然僵住了。
原来在离他不远处的花台边,站着一个一袭雾蓝棉裙的年轻姑娘,手里提着一篮子紫花,正遥遥盯着他。
看上去年纪不大,骨架纤瘦,也就大学生的模样,白净的皮肤,通红的面颊,微卷的中长发,算得上清纯可爱。一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让他停下脚步的,是女孩脸上那双亮得惊人的双眼。
夕阳跃入她清澈的瞳孔,仿佛两簇红色的火焰在席卷燃烧,带着吞噬一切的灭绝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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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危看着静止不动的女孩,呼吸在一瞬间里停滞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部奇幻电影的场景里,比如爱丽丝梦游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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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总,时间到了哦。”
车厢里伸出一只涂满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副驾上有张娇嫩美艳的脸探了出来,笑容甜甜如蜜。
是华梨。
“好。”
余思危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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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爱丽丝望着这一幕,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火焰消失,魔法解除,一切喧嚣都重新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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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危松了口气,出于礼貌朝少女点了个头,转身跨上了车。
漂亮姑娘他见得太多,早已免疫,在他看来,美貌不过是人类发展历程中一笔容易折旧的易耗资产,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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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发动,朝前开去,头也不回。
车出一段,余思危在后视镜上瞟见那道浅蓝色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的某天,他曾经在餐厅里看见同一张脸吓唬色魔。
“……原来是她。”
他喃喃自语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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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什么?”
华梨朝他侧过脸颊,满脸微笑,柔顺的长发掠起一阵香风。
“没什么。”
然而余思危并不打算和她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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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您休息一会儿,距离我们到晚宴现场大概还有四十分钟时间。”
华梨非常有眼力价的及时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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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非常珍惜这个总裁秘书的职位。家族里的人都对她能够通过面试成功进入南创总裁办感到期待万分。虽说平时核心的事务性运营工作都是宋秘书在负责,但涉及对外接待和应酬的部分,大多数时候已是她的天下。面对周围艳羡的目光,她太清楚现在自己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
——那是无数人觊觎的,全世界最接近余思危这个顶级猎物的机会。
女人一辈子,最光辉灿烂的时光只有那么短短几年,如果能在人生抛物线的顶端捕猎到最佳猎物,那么可以算是得到了最高的资产回报。虽然社会上无数人叫嚣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在这个男权主导的社会里,主流理论依然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就像网络上很多人关注凯特王妃,但却并没有人叫嚣要做撒切尔夫人第二一样。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要成就一番事业是很难的,如果生来就有老天爷赏赐的美丽外表,那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做太太享福比较划算。
华梨这样想着,从后视镜里暗暗打量着自己的老板。
他真的非常完美——财富,外表,地位,头脑,所有都是顶级配置,完全就是女性择偶的终极梦想。
虽然他现在非常明显对自己并没有多余的兴趣,但谁说不能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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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后排的余思危并不知道女秘书的算盘,他只是静静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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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那时他和南蔷刚开始交往,两人应邀参加一个新兴企业家举办的慈善宴会。宴会当天南蔷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贴身真丝礼服,露出半块雪白的酥胸和圆润的肩头。非常美,也非常……引人犯罪。就男友而言他打从心底里不希望南蔷穿成那样,但是考虑对方向来爱美如命,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所以只得报以尊重。
宴会当晚,在一众整容过度的网红和徐娘半老的富太太里,天生丽质的南蔷成了最美的蝴蝶,闪耀全场。然而太出风头难免节外生枝。宴会过半他站在楼上和朋友寒暄时,睹见了角落里不知好歹挤上来和南蔷套近乎的土财主,端着一杯香槟满脸色欲,简直恨不得贴到美人的裙下去。
余思危当即抛下朋友朝楼下走去,刚好听见土财主和南蔷的对话。
“美女,你就别装了,谁带你来这个场子的?多少钱?他给你买些什么?我出三倍,不!五倍的钱。”土财主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下流猥琐,“房子,首饰,随便你选,要什么我都给你。”
余思危听得怒不可抑,几乎就要跑上前去,却听女友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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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看这个。”南蔷不慌不忙着举起手,展示自己璀璨的红宝石戒指,“哈利威斯登的,一百万。”
“再看这个。”她朝土财主侧了侧身子,姿态优美露出耳边闪耀的耳环,“同系列加了点儿钻,三百万。”
“还有这个这个。”纤纤玉指抚过脖颈上的项链,她用电视购物主持人的夸张语气显摆着,“这个厉害了!是哈利威斯登本人亲自设计的!全球独一无二,价值两千五百万,有钱都买不到。”
“这样的首饰还有十几套,全是我,自、己、买、来、玩、的。”
吐气如兰说完最后七个字,她脸上笑容甜甜蜜蜜:“不晓得老板身价几个亿,够不够我花呀?”
话音刚落,刚好有人伸手挽住她的胳膊。
南蔷转头看去,正是高大英俊的余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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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老板,我的小情人来找我啦!他收费可贵的呢,我在他身上花掉差不多快一家上市公司了!”
南蔷回头抛给土财主一个可爱的媚眼,随机转身挂在余思危胳膊上,开开心心离去。
身后的土财主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一对璧人消失在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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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危不知自己应当哭还是笑,只好闭口不言,一路板着脸拖着白富美走上楼梯。
金童玉女的身影融入华丽的天鹅绒帷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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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花掉你一家上市公司了?”
小情人的声音自帷幕后隐约传来,似乎有所不满。
“你公司新出的那个模拟人生游戏,我不是充值买了五千万金币?真金白银,钱都拿去给你的号送礼物刷装备了!”白富美的声音义愤填膺,“我的号到现在还在住贫民窟公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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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威斯登是谁?他为什么要给你设计珠宝?”
小情人换了一个问题,略带醋意。
“不知道,我随便说的,可能是哈利波特的大兄弟?”
白富美的回答着实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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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初秋的雨滴拍打在车子的玻璃窗上。
车里一时寂寂无声,只有司机在专心致志开着车,偶尔发出一些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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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淅沥画作水滴,随风而逝。
雨滴落在窗上,你以为它会随空气蒸发得无影无踪,到头来却发现,它们早已在玻璃上留下了斑驳,并没有消逝无痕,仍然要人亲自动手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