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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子溪以为他会离开的时候,却见本已经离开的男人居然又折了回来, 修长的手中还拿着两张纸巾, 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子溪想要拍开他的手,可拍了几次那手的主人却始终纹丝不动, 瞬间,江子溪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看到江子溪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 沈宵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他有些僵硬的想要用纸巾给江子溪擦眼泪, 可擦了半天纸都湿了, 江子溪的眼泪还没停下来。
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才会止不住的流泪。
沈宵喉咙堵的难受, 他伸手轻轻拍着江子溪的背, 给她顺气, 待到她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后,沈宵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家, 从始至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
因为沈宵知道,在受到过那样的对待后, 任何的安慰对于江子溪来说都起不到作用, 只有行动才是最好的安慰。
沈宵离开以后,江子溪盯着紧闭的大门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打破了这份安静, 江子溪这才收回了视线, 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一家装修公司打来的,看过她的简历后,给她打过来通知她明天上午十点去面试的。
也正是这通电话,让原本因为沈宵今天的一番话而有些动摇的江子溪立刻重新被拉回了现实,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尤其是这个男人曾经劣迹斑斑,做过太多太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能够依靠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而已,她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了,谁还能给小锐撑起一片天呢。
重新镇定下来的江子溪去洗了把脸,回卧室换好正装后,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确保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后,敲响了沈锐的房门轻声叮嘱了一番,这才拿起之前打印的简历出了门,她得继续出去找工作。
沈宵出门以后,仔细想了想能够迅速赚到钱的方法,结果算来算去还是他的老本行最赚钱。
他们小队虽然执行的任务都非常危险,但出一个任务就得到一笔国家直接发放的不菲奖金,沈宵虽然人在部队,但倒也从来没有缺过钱花,更没有为钱头疼过,他当时孤身一人,既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父母也因为一场意外相继离世了。
所以别的战友每逢假期会回去看看父母,陪陪老婆孩子什么的,但沈宵放了假也鲜少回去,多半都会躲在基地补觉,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基本上从他当兵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部队扎了根,很少离开。
部队有自己的食堂,吃饭也不用花钱,衣服什么的常年都是那几套,除非需要执行特殊任务才会换上一换,不过奖金倒也没存下多少。
其实在他们那种高危作战部队,每次任务结束后的那笔奖金有两个称呼,人活着回来了,就是奖励金,人如果没能回来,奖励金就变成了抚恤金。
对于奖励金而言,已经足够丰厚,但于抚恤金而言,尽管已经翻了好多倍,但也只能是杯水车薪了,毕竟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沈宵的那些奖金大多寄给已经离世战友的家人了,希望能够帮他们照顾下亲人,尽可能的改善下生活吧。剩下的钱沈宵资助了几个山区的孩子,希望能够在帮他们的同时也给自己积点德,能够活得久一些吧。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的将来,若是能够活到退休的话,那他就专业去警校当老师,当然,很大可能会死在任务当中,不过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他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
战死沙场,军人本分,沈宵从来不怕死。
但沈宵为自己想了那么多种结果,唯独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居然会穿越,而且还是穿到了一个有家有室的人身上,离开了部队,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沈宵难得的生出了几分茫然。
做点什么才能先把儿子的学费赚到呢,就在沈宵思考的时候,路过一个街角,突然从街道里面走出来了一伙儿人。
那伙人一共四个,身上都带着浓重的烟味,那味道不似吸烟那么简单,应该是长时间泡在空气不流通,烟雾缭绕的地方才会造成的。
不过沈宵倒也没工夫注意他们,因为他现在正研究自己究竟应该去找份什么样的工作,但没想到他不注意那伙人,却不代表那伙人不注意他啊,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宵只觉肩膀一沉,皱着眉转头望去,就见自己的肩膀被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人给搭住了。
“哟,这不是咱们沈哥吗?您在我那儿的赌账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清掉啊?”中年人热络的跟沈宵打着招呼,边说还边从口袋里摸了支烟递到了沈宵面前。
沈宵拒绝了他的烟,还干脆利落的把那中年人的手给拍了下去,不动声色的开口:“什么账?”
这话一出口,就见原本还表情热络的中年男人在听到沈宵这句话,立刻就变了脸色,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伸手就要去捏沈宵的脸,嘴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
只可惜手刚伸过来就被沈宵顺手拧到了背后,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从他骂骂咧咧的话语中,一头雾水的沈宵总算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归根结底,还是软饭男沈宵留下的烂摊子。之前就说过,原主这个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过要说这四个当中最凶的,还是赌。
软饭男沈宵非常热衷赌博,大场子他本钱不够,根本进不去,只能常年混迹在各个棋牌室和小赌场当中,欠下了一屁股债。
拦住他的这一伙儿人就是他常年混迹的那个棋牌室的老板,原主已经是那家棋牌室的熟客了,之前偷江子溪给沈锐准备的学费,就是在这家棋牌室给输光的。
中年人被沈宵按着肩膀动弹不得,身边的三个兄弟想要帮忙,但在对上沈宵的视线时,瞬间就怂了,居然一个敢上前的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沈宵为什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但就目前这个情况,显然不适合和沈宵扭着来,想到这里,中年男人的眼珠子转了转,放软了语气道:“沈哥,您别急啊,不就是欠了一点钱吗,你到我场子里玩两把不就回来了,运气好还能大赚一笔,不然咱们去我那儿坐会,我做主,今儿你去玩炒的话场地费就不收了,您看成吗?”
沈宵想了想,果断点了头。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刚想要钱就有人上赶着来给他送钱了。
沈宵真的想要好好质问一下那个不负责任的人渣究竟是有多么禽兽不如才会对这么懂事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事情,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如果有一天可以见到这个人渣的话,沈宵觉得自己一定会把那个吃软饭打老婆欺负孩子的人渣给结结实实打上一顿,生死不论。
以前只知道剧情的时候,沈宵一直以为孩子会自闭是因为软饭男的漠视和没能让孩子去上学,与外界接触导致的,可直到刚才,听到沈锐说出那样一句话时,沈宵突然就全部明白了。
这个聪明的孩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父母不和,关系不好总是吵架,知道自己的爸爸总是会惹妈妈不开心,也知道所谓幸福美满的家庭不过只是江子溪一手为他撑起的一个美好的假象而已。
他什么都知道。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而是将这些事情全部压在自己心里。
又一次,沈宵心里堵的厉害,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沈宵慢慢地对他伸出手。
沈锐看到沈宵伸手,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惹爸爸不高兴了,想要伸手打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可是想到之前有次爸爸动手打他,他躲了一下,看到他躲闪后爸爸的怒意不退反升,抓住他之后更加用力的打了他一顿。
想到以前的事情,沈锐停住了后退的脚,看着朝他伸来的手慌乱的闭上了眼睛。
可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沈锐惊讶的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居然在爸爸的怀里,而且爸爸的手还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可他从没有被哄过。
但大家常说的哄小孩,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沈锐小心翼翼的趴在沈宵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僵硬无比,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就会被从这样温暖的怀抱里给推出来一样,僵硬的身子活像个小雕塑。
就在沈锐大气不都不敢喘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沈宵的声音。
“好,不吵架,以后都不和妈妈吵架了。”沈宵放缓了声音,轻声对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儿子承诺道。
听到这句话,沈锐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居然真的答应了他!
见小孩儿久久没有反应,沈宵将人拉出怀中,与他对视,就见小孩儿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掉了出来,顿时让沈宵又懵又无措。
所以,谁能告诉他小孩子哭了要怎么哄?
从没哄过孩子的沈宵手忙脚乱的想要从桌子上拿纸给小孩儿擦眼泪,但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轻轻挣了挣没能挣开后,无奈的换了左手别扭的跨过半个身子好不容易够到了纸抽盒。
刚准备给小孩儿擦眼泪,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
“沈宵,你想干什么!”
江子溪从噩梦当中惊醒,看到的就是这样令她心惊不已的一幕,沈宵一只手抓着儿子,另一只手像是正准备打他,几乎是瞬间江子溪就炸了。
她与沈宵结婚五年,这五年当中沈宵是个什么东西她早就看的一清二楚,这就是个十足十的人渣,他不会因为小锐是他的儿子就好好待小锐的,他就是个只认钱的混蛋!
尽管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可江子溪还是挣扎着从沙发上下了地,跌跌撞撞的朝着沈宵扑了过来,只是到底发着烧,不过刚刚走了没两步就又一次腿软跌了下去。
若非沈宵反应迅速,江子溪恐怕会直接磕在茶几上,如果真的磕上一下后果不用想就知道非常严重。
沈宵皱着眉,低声和沈锐说了两句后,不顾江子溪的挣扎将人直接给拎回了卧室的床上,重新裹好了被子,然后就见沈锐不知什么时候端了杯水走了过来,怕他拿不好,沈宵本想去帮忙接一下,但不过转身的工夫,衣服就被江子溪给拽住了,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像是怕他一转身就会去伤害沈锐一般,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沈宵本来想解释一下,但思及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所作所为后,索性也不解释了,因为无论他说什么江子溪都不会相信的。
倒是沈锐端着水杯慢慢走到了江子溪的身边,看到红着眼睛瞪着沈宵的江子溪,连忙凑过去小声解释:“爸爸没有欺负我,爸爸对我很好,还给我煮了面,妈妈你别生气。”
在听到沈锐的话后,江子溪这才收回视线,转而忍着剧烈的头疼细细的打量着儿子,在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和不妥后,一直紧绷的心脏这才总算落了地,她吃力的抬手想要摸摸沈锐的头安抚一下他,但手臂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抬了一半就已经没了力气。
就在江子溪有些苦涩的准备放弃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一暖,江子溪一愣,看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臂,将手放在了沈锐的肩膀上。
“别摸脸了,你发着烧,孩子抵抗力还太弱,传染了就不好了。”江子溪听到耳边响起了沈宵的声音。
搭在儿子肩膀上的手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努力对沈锐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安抚道:“妈妈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别怕。”
沈锐乖巧的点了点头:“不怕,妈妈要早点好起来。”
待到母子二人简单的交流完,沈宵又帮着把江子溪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在对上江子溪的视线后,想了想开口道:“在观察会儿,如果还不退烧的话,就得去医院了。”
顿了顿,又道:“明天我会去找工作,你好好休息。”
江子溪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明明早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不再抱任何希望,可不知为什么,原本已经坚硬如磐石的心脏居然因为这句平淡无比,甚至连关心都算不上的话而轻轻裂开了一道缝隙。
即便知道他根本不会去找什么工作,知道他懒惰成性,但心中却还是升起了一丝丝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希望。
沈宵带着沈锐离开后,躺在床上的江子溪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了一个苦涩至极的苦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隐没在枕头当中。
他对自己和小锐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对这个人心如死灰,可江子溪突然觉得她错了,她居然会贪恋沈宵刚才施舍出来的那少得可怜的温柔,还真是……
蠢的无药可救。
但中年男人也毫不生气,眼底闪着兴奋地光芒,对着身边的几个小弟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沈哥带路啊!”
沈宵又岂能看不懂中年男人打的什么小算盘,但这一切正和他意,也就懒得搭理他,只希望等过一会儿中年男人还能保持现在这幅好心态就好了。
在中年男人及其小弟的带领之下,沈宵穿过了两条小巷子,被带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前,这里的环境很是破旧,居民楼看上去也已经破败不堪,墙漆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周围大到汽车小到三轮、电瓶车、自行车全部横七竖八的停在不大的院子里,将本就不大的空地衬得更加拥挤逼仄。
楼栋门口放着两个绿色的大垃圾箱,里面的垃圾也不知多久没有被清理过,堆得满满的,连盖子甚至都盖不上了,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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