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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她此刻的反应太过轻松、太过游刃有余, 那人情急之下, 又用上了母环,结果谢临云轻轻一抖, 就让手中红枪换了方向。
枪尖穿环而过,抵住他的小臂,在他反应过来之前, 划破了他浸着水的黑色衣袖,贴上了尚且温热的皮肉。
在这样的压制下,这人竟也没有崩溃或惊慌,反而目露精光, 直接欺身压上了。
与此同时, 他手上的动作也完全变了。
他放弃了那对子母龙凤环,转而运起一种掌法。
这掌法变化极快, 他又浑身透湿,飞速动作之下, 惹得两人周围水珠四溅,几欲迷眼。
谢临云却是依旧气定神闲,她从不怕水。
小的时候练枪练身法, 她都是在水下练的,便是怒蛟帮那些常居洞庭的弟子,都不一定有她熟识水性。
不过眼前的人用的这套掌法, 倒是挺有意思。
两人交手两个来回, 她基本可以肯定, 此人武功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在上官金虹之上。
可看年纪,他肯定不是原先那位兵器谱第一天机老人,因为他至多四五十岁。
思及此处,谢临云脑海里又浮现起出来之前,百晓生那句这江湖上的高手比他想象中要多。
倒还真是。
“你的功夫比上官金虹好,而且掌力圆融,举重若轻,根本用不上那对子母环。”谢临云一边避过掌风,一边开口猜测,“但你还是来了洞庭,入水取环,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受人之托吧?”
她话音刚落,对面人的动作就顿了一瞬。
对普通高手来说,这一瞬转眼便消逝了,或者可能根本连他的停顿都察觉不了,但谢临云毕竟武功胜他许多。
他的掌法再精妙,变化再多,落在她眼里,所有的细节都一清二楚,心念一动,便能破招。
此时他二人已从空中慢慢落回水面上,谢临云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便再不客气,又是一枪打出。
枪尖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花,恍若带着周围的空气一同流动,炸出了一个水珠无法接近,掌风也无法阻挡的旋涡。
眼前的黑衣人脸色骤变,似是不敢相信之前那两枪不是她的真正水平,现在才是。
千钧一发间,他身体一缩,竟硬生生又矮了三寸,在枪刃抵上他面门的那一瞬缩了骨。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能避过这一枪,因为在他缩骨的时候,谢临云早已改换力道,调整了位置。
他退无可退,加上气力不济,再被谢临云一枪.刺入肩膀,灌进刀割般的枪劲,几乎要跌落湖中。
谢临云没给他再入水的机会,她不想到时候还要派人下去捞。
所以眼见他支撑不住,她立刻旋身一挑,将他甩到了自己船上。
“说吧。”她啧了一声,“是谁托你来的?”
黑衣人捂着肩膀,躺在船板上咳了两声,好一会儿后,才道:“我非有意冲撞谢湖主,只是、只是接了一单生意,来取走那对子母龙凤环。”
“哦?生意?”谢临云在他边上蹲下,饶有兴致道:“那你是跟谁做的这笔生意?上官飞?”
“正……正是上官飞。”他艰难地换了一口气点头,“他说洞庭易主,他无力相抗,只想取回亡父的遗物。”
谢临云:“真是好孝顺,我都快被感动了。”
她说是这么说,面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至少在黑衣人看来,这么说着的她,目光反而比之前更吓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嗤笑一声道:“可他逃都逃了,又是如何知道,我杀了他爹后,不曾派人打捞过这对子母环的呢?”
“或许他还留了人在此处给他通风报信。”黑衣人低声说,“毕竟他从前……怎么说也是此地少主。”
“得了吧。”她捏着手里的枪杆,又笑了,“他要是真有这番心计考量,就不可能跑的时候只顾着带钱了。”
“方才我随口一猜,说你是不是受人指使,你立刻顿了动作,一派被我说中的模样。”这么说着,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了,“可是凭你的功夫和反应速度,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因为被我说中就恍神?所以你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是在顺着我的猜测编故事给我听。”
“可我这个人不喜欢听故事,只喜欢听实话,你懂了吗?”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叫那黑衣人面色变了又变。
很显然,他也没想到,她竟会把那一瞬间的事观察得如此仔细,还立刻揪出了破绽。
谢临云看着他灰败的面色,兴致索然道:“不说实话,我就直接把你当贼处理了。”
黑衣人还是沉默。
她朝自己的额发吹了一口气,补充道:“顺便一说,按本湖主的规矩,贼是用来喂鱼的,你潜入洞庭来取上官金虹的兵刃,最后跟他同葬鱼腹,倒也和美,是吧?”
黑衣人听到这里,总算又咳一声,出了声:“……我只是觉得,你不用那对环,那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也不妨事。”
谢临云翻白眼:“还神不知鬼不觉呢,我是个人我都觉了。”
“所以你就是自己冲着子母龙凤环来的,没别人怂恿指使。”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那么说回之前的问题,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一直没动过这对环,任它们沉在水底的?”
黑衣人沉默半晌,才道:“因为我这三年一直在洞庭湖,暗中偷学上官金虹的功夫。”
“你武功比他高,你偷学他的功夫?”谢临云不太明白,“你图什么啊?”
“我喜欢学各种各样的功夫。”他坦言道,“上官金虹的环,练得也确实还不错。”
说到最后,谢临云总算明白了,这人和上官金虹不一样,他对出名和一统武林没太大的兴趣,他就喜欢躲在暗处,学各种各样的武功,这样学成之后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完全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能顺势嫁祸他人不说,还能挑拨各个江湖势力间的关系,自己好从中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谢临云:“……”
这人还挺他妈有追求?
不过真可惜,这回他落到了她手上。
谢临云忙赶在灵鹫宫主找到继续攀谈的话题之前,开口问钱帮主:“坐东南角的那小子功夫有点意思,他叫什么?”
钱帮主闻言,面上竟露出了一丝骄傲之色,道:“他是我的弟子,姓洪,天赋不错,就是性子顽皮了些,难为湖主瞧得上。”
谢临云立刻接茬,说不止自己,她记得第一轮的时候,段智兴也夸了这名弟子。
“是,我记得他。”段智兴十分捧场,“这位洪小兄弟的功夫,深得丐帮武学精髓,对力道和速度的把握,在这个年纪的人中,实属翘楚。”
对话进行到这,还是比较和谐正常的。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就该是其他人跟着一起称赞一下这个姓洪的少年,用场面话把这两刻钟的休息时间打发过去。
可惜灵鹫宫主一听到大理太子开口,便坐不住了,当即唱反调道:“这小子看着也有十六七了吧?那他的同年纪人里,应该包括谢湖主啊。”
“我怎么瞧不出他哪里比谢湖主厉害?段智兴你眼神行不行啊?”
段智兴:“……”
谢临云也:“……”
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最后还是看台上年纪最高的天机老人笑呵呵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不论是这名洪姓弟子,还是谢临云,都是英雄出少年,叫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瞧得羡慕极了。
他作为前兵器谱第一,说这种近乎自损的话,可谓谦虚至极,同时也给足了丐帮和谢临云面子。
钱帮主心领神会,立刻顺着话头,追忆了一下早些年的武林,拖过了这段休息时间。
紧接着,第二轮便开始了。
这一回谢临云聚精会神地看完了一整轮,对场上剩下的弟子武功高低差不多有了数。
“钱帮主这个徒弟真的不错。”她对黄药师说,“刚才他用了五招,其中有三招和丐帮本身的功夫不太一样,应该是他自己改的。”
“下面没人是他的对手。”黄药师也点头。
之后三、四、五轮结束,他果然是留在场上进行最后决战的人之一。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了快两旬的青年。
青年一身绫罗,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出身丐帮的弟子,可他用的功夫,又确确实实与其他人没有差别。
谢临云想起来,来时路上,黄药师曾大胆推测过,如今的丐帮肯定帮内势力交错,有很多人打算在新旧交替之际作一作文章,搅一搅风雨。
现在看来,这推测还真不假,哪怕她在看台上,也明显能感觉到,最终对阵的人选出来后,底下躁动不已、山雨欲来的气息。
恐怕有好戏看了,她想。
只可惜为了让这两名弟子用最好的状态进行决斗,丐帮把最后一场安排在了第三天。
也就是说,今天的大会,是时候散了。
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敬,钱帮主安排了看台上的这些武林名人先行退场。
谢临云向来懒得在礼节上讲究得太细,听到说可以走了,第一个站起来开溜,连片衣角都没给其他人留,瞬间闪得没影了。
待回到丐帮安排的临时住处后,她立马揪着黄药师,要他给自己讲一下灵鹫宫主是怎么回事。
黄药师:“还能是怎么回事,她喜欢女人啊,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你看到神针山庄的薛老夫人了吗?”他又说,“她见到灵鹫宫主,差点直接拂袖下台,那是有原因的。”
“啊?”谢临云惊了,“薛老夫人年纪挺大了吧……”
黄药师说你想什么呢,是薛老夫人的小儿媳妇,一年前差点被灵鹫宫主带离神针山庄。
谢临云:“……”
黄药师继续:“不过最后关头,薛老夫人的小儿媳妇被诊出有孕,便改了主意,不愿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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