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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看到躲在草丛中伺机扑过来的野兽,它在等待天色彻底黑下来,在等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
当它意识到自己已被发现,索性从草丛间威风凛凛地跳出来,带利的爪子狠狠在地上抠出抓痕。
宫子华傻傻地盯着他,吓得不敢动弹。
“嗷,嗷呜呜……”老虎露出饥饿的獠牙,以树为圆心的盘旋来去。
宫子华猛地从惊戾中回神,拽掉肩上的抱抱抓着树身想要上树……
然而这是徒劳,他不会爬树。
老虎闪动着冷芒,背脊弓起,随时准备扑过来。
宫子华背贴着树身,小脸吓得苍白……
他就要成为老虎臭嘴里的盘中餐了么?!
一根绳子突然从上面掉下来,在宫子华的眼前晃悠着……
他愣愣地抬头看了一眼,修斯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这根绳是不是像那个馒头一样,是从天而降的。
宫子华已经想不到更多,双手下意识抓紧了绳子,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嗷!”老虎知悉宫子华想要跑,再也等不及地扑过来。
宫子华吓得闭上眼,一股热风扑来,他好像闻到老虎散发出的腐烂的腥臭味。
宫子华的双手死死抓着绳索,发现自己的双脚离开地面,绳索在往上升高。
“嗷,嗷!”老虎扑了个空,还一头撞到树身上,它很快弹起来,愤怒地跳起来往空中抓。
宫子华紧紧拽着绳子,双脚勾缠住绳子,小小的力气拼了全力。
老虎尖锐的爪子在空中挥过,差点划破他的小屁屁……
宫子华被拉到枝桠上,一双手接住他。
宫子华坐在枝桠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呆呆地盯着面前男孩陌生的脸。
修斯还是那样淡淡的,将脸别开到一旁,盯着远处。好像刚刚放下绳索,救他上来的那个人,全然不是他……
老虎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触到枝桠,它又用爪子爬树,撩得树皮一块块地脱落。
宫子华双手打颤地抓住枝桠,生怕自己掉下去。脚下的老虎想了不少办法,当它终于明白等待是唯一的方式后,它在树下坐了下啦。
此时,夜又黑寂了,夜风吹得树叶的声音婆娑。
修斯将手中的绳子连着枝桠捆住自己的双腿和腰,一圈又一圈的缠绕、捆缚。
宫子华咽了一口唾液,他静静地盯着修斯的动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修斯做完这一切,背靠着树身闭上眼睛。
漆黑中,借着一点月光,宫子华隐隐地看着修斯的轮廓。宫子华的眼皮耷拉着,他也很困,可是他根本不敢睡……
他只要一睡着,就会从树上掉下去。
恐慌、无助、饥饿、绝望……
宫子华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对峙越来越累,他感觉身体很重,随时都要栽下去,无力的双手也开始抓不住树枝。
顿了顿,他慢慢地朝前挪动着距离——他跟修斯之间只有半根手臂的距离。
宫子华靠到修斯的怀里,伸出哆嗦的小手,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几乎就在他抱住的那一刻,那个身体重重地震颤了一下。
夜风吹来湿漉漉的森林味道,虫鸣的声音此起彼伏,宫子华紧紧抱着另一个人的身体,听着对方的心跳声,终于安心得困倦。
他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仿佛依赖着修斯他就可以安全了一样。
黑夜中修斯睁开了眼,盯着怀里的睡熟的小男孩,似在考虑要把这个麻烦的家伙丢下去还是……他伸手将多余的绳子绕着宫子华的腰捆了几圈。
又是危险的一夜过去,宫子华噩梦不断,天才破晓就被第一缕射下来的光惊醒。
宫子华猛地抬起头撞到一个硬硬的下巴。
修斯困倦地睁开眼,正对上宫子华的视线,他皱了皱眉,又闭上了眼睛。
宫子华懵懵懂懂,向下一看,老虎还伏在树下打盹。
他一惊,差点滑下去,这才发现腰被绳子跟修斯一起绑了起来。
宫子华抿了抿唇,又偷偷撩起眼偷看修斯,晨曦的光芒透过茂密的树桠洒下斑驳的光点,修斯面容清俊邪气。
宫子华小小地吐出一口气,肚子顿时咕噜噜叫了起来。
昨天一整天他就啃了一个馒头。
宫子华咽了咽唾液,目光落在修斯垫在身后的军用包上,他昨天从别队缴获了一点食物,用网袋挂在了背包外面。
宫子华饿得想吞下一头牛,胃部绞痛的感觉让他顾不得其它,宫子华伸出一只手探过去摸索,费力地摸索着。
修斯闭着眼,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耳朵微微一动。
宫子华像一只小老鼠,从网袋口里掏出一个大白馒头,垂着头,放在嘴下偷偷地啃着。
一道冷冷的目光从头顶射来,宫子华捧着馒头看了修斯一眼,腮帮子鼓着,一双玛瑙似的眼因为惊慌而瞪着,被当场抓包让他的脸倏然红了起来,像一只大烤虾。
宫子华含着馒头,不敢动。
几分钟后……
他模模糊糊的嗓音问:“你要吃吗?”
虽然这么说着,他紧紧攥着馒头可是半点也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修斯懒懒地闭上眼,将头撇开到一旁,又不动了。
宫子华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咀嚼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将馒头啃干净,末了舔舔手,还是饿。
宫子华内心思想斗争了很久,小手又伸过去,偷了……第二个……
两个馒头打底,他感觉自己有活力多了,虽然再给他来5个馒头他也能吃掉……他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因为刚刚摸馒头的时候他数了数,一共4个,他吃掉2个,还有2个。也算是分配平均了!
树下的老虎伸展着四肢,突然盯着一个方向,发出重重的呼吸。
远处的灌木丛似乎有一头鹿一窜而过。
老虎勃发着身子,眨眼间就窜到灌木丛中,朝鹿奔跑的背影追去。
在树下守了一整晚,这头老虎已经失去了耐心,也饿到了极致。
宫子华遥遥看着老虎跑远,太好了,他们安全了?
修斯闭着眼还在睡,手悄悄地拉住修斯的衣角:“它走了。”
“……”
“那只大老虎,已经走了。”
修斯没有理会,宫子华也不敢再吵他,紧紧的抿着唇瓣。
他刚刚啃了两个馒头,口渴死了,而且很想尿尿。
宫子华忍了十几分钟,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只手在他身后摸索着解开麻绳的活结。
修斯将绳子一圈圈解开,吊着背包放下地。
随后,修斯像昨天一样,灵活地也滑下了树。
宫子华瞪着一双眼坐在高高的树上,他不会爬树,也下不去。但是显然那个家伙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谁叫他刚刚还偷人家的馒头吃呢?
宫子华看着脚下高高的距离,慢动作移到树枝边上,学着修斯的动作往下滑。
“唉哟——”
滑到半路他的身体被磨得很疼,一个没抓住,身体摔了下去。
好在下面是松软的泥土和草地……
宫子华的屁股着陆,疼痛嘴角都歪了起来,龇牙咧嘴的。
宫子华揉着摔痛的屁屁,发现修斯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就转身进了一旁的草丛里。那只大军用包还搁在树下。
宫子华知道,修斯一定是去尿尿了,他也憋不住,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原地解决了。他怕离开,回来修斯就不见了。
修斯回来的时候,见宫子华蹲在树前,正在他的包里拿着什么。
脚步声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宫子华有所意识,回头看到修斯,总是那样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也不说话。
宫子华涨红着脸说:“这个,给你。”
“……”
宫子华正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东西,往修斯的包里塞,“这个也给你,给你……”
他想自己白吃了人家两个馒头,怕被怀恨在心。
一路上他就算再苦再累也扛在肩上的登山包,他全当了宝贝,现在终于挑出几样往修斯的包里塞。
修斯冷冷的身影落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包提走。
他的军用包已经很满了,这一路他劫了不少东西,每次都要整理,把多余的、没用的工具筛掉,以减轻负担。
看到宫子华居然把铁锤塞进他包里,他的眼角掠过一丝难忍。
修斯将铁锤拿出来,正想扔去,偏偏宫子华一幅把自己最大的宝贝都忍疼割爱的表情:“不够的话,我还有。”
说着,他又掏出一把折叠的军刀。
修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深怕宫子华下一秒会掏出一幅哑铃塞给他。
他压了压包,吃力地将本就鼓囊囊的包拉上,背在肩上就开始上路了。
宫子华也手忙脚乱地拉上包,背着跟上。
刚刚那一跤摔得他屁股隐隐作痛,走路趔趄……还好塞了几样工具给修斯,他的军用包减轻了不少的重量。
其实宫子华完全可以将军用包扔去,因为他根本不懂工具包的意义,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背着它。
……
走了大半天,今天并不幸运,他们中途遇到的队友也没有食物。
这也难怪,第一天出发时很多人还把食物留着舍不得吃,今天都是第三天了,没有人还能留下食物。
宫子华一直惦记着那2个馒头,他觉得很奇怪,修斯为什么都不用吃东西?
修斯偶尔停下来,取下腰间的酒壶,吃几颗醉虾补充能量……
如果他早知道宫子华是个能吃的饭桶,他估计会后悔救他吧。
这天下午,破天荒修斯早早地就找了一处地方爬上树。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宫子华屁股一直隐隐作痛,他自然高兴不走路。
很快修斯又从树上跳了下来,没入灌木丛中。
宫子华仰头望着高高树枝上的军用包——馒头好远。他好饿!
本以为修斯只是去附近解决生理需求,在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看到人影以后,宫子华开始焦虑了起来。
一个小时,他不时抬头去看头顶,确定军用包还在,修斯还会回来。
两个小时,宫子华站起来,在附近转悠着寻找,丝毫看不到他的影子……
难道修斯被大老虎叼走了?或者遇到更厉害的队友……迷路了?还是掉进了陷阱里?
宫子华脑子空白,恐慌得不知所措。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他不敢走太远,怕修斯随时都可能回到那棵树,所以他只是在附近绕一绕就很快又跑回去看看。
不知所措的无助感很快又一次镬住了宫子华的咽喉。
他缩在树下,哭丧着脸盯着树枝上的包,生怕一眨眼,连那只包也会凭空消失。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越来越多的绝望。
沙沙,沙沙——
好像有脚步声在靠近。
宫子华全身绷紧,防备地盯着那一点。
高高的草丛被拨开,黄昏的余晖覆盖着森林,分割出一个颜色森浅层次分明的世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肥肥的野兔子。
宫子华抬起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紧紧抿着唇,安全的感觉又回来了。
修斯将野兔子扔在树下,它已经死了,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修斯又在附近去捡柴禾。
宫子华这回再也不敢原地等着,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修斯身后。
看修斯捡拾柴木,他隐约知道用处,也跟着在地上一顿乱捡。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那棵树前,修斯拿出打火石,费了些功夫升起火,又从腰间掏出匕首,很熟练地将兔子的皮都剥了。
宫子华看着明耀闪起来的火焰,隔着两米的距离跟修斯并排坐着。
又一个危险的夜晚来临,夜幕笼罩。
火光跳跃闪耀,映着两个男孩稚气未脱的脸。修斯身上有很多被荆棘划破的伤口,衣服比之前更破烂了,大概他在打这只野兔的时候,走了不少路,追逐了不少力气。
他从军用包里找到一小捆钢索,穿过兔肉,吊在两边的树身上,烤兔肉。
仅是一会儿,兔肉烧熟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着……
宫子华的喉咙里叽里咕噜地分泌着口水,鼻子用力地嗅着。
好香的肉味。
修斯守在火边,不时用棍子撩拨着兔肉让它翻边,或给柴禾添木头。
眼下这种状况,除了自己猎食吃的,就要眼睁睁饿死在这里了。
森林里虽然野物很多,但地形凶险、曲折,不是有罗盘在手里,加上修斯方向感好,基本上离远了就不可能再绕回来。
他光是找回来的路就绕了近一个小时。
兔肉已经烤熟了,香味远远飘着……
修斯慢条斯理地扑灭着火,将剩下的火星都全部用石头埋了。
宫子华忍着想要扑过去啃食的欲望,小脸埋着,双手紧紧地拢着自己的膝盖。
他已经吃掉修斯2个大馒头了,而修斯一整天还没有吃东西,他知道这只兔子有多难才猎到,他什么都不会——
尽管,他的肚子响得像打雷,好饿好饿。
修斯等兔肉没那么烫了,去附近摘了几片大叶子过来,取下铁丝,将兔肉包在叶子上。
宫子华偷偷抬起头,见修斯用匕首将兔肉划分成几块,他吞着口水,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脸,又埋下了头。
好香,好香……好香……
他小小的耳朵动着,听到修斯吃肉的咀嚼声音,肚子更是叫嚣地擂动。
宫子华双手盖住自己的耳朵,整张脸埋在膝盖上。
直到他听到奇怪的声音,等他回过神来,修斯已经上了树,兔肉用叶子包着放在怀里,一起带了上去。宫子华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修斯坐在树枝上享用美食。
他落寞的目光耷拉下来,只是随便一望……
就看到一大份兔肉就在才熄灭的炭火边上。
宫子华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也顾得这份兔肉是修斯“遗漏”的,还是故意留给他的,他扑过去抱起叶子,啊呜一口咬上。
兔肉鲜美的味道停留在他记忆里,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滋味。
没有任何调味料的兔肉,仅仅只是烤熟的味道……
但是在这种饥饿的时候,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
宫子华狼吞虎咽的大块垛嚼。
这只兔子超级肥的,他这份就占了一半,就像硬生生吃掉一整个鸡。几天以来的饥饿,终于在这晚吃了第一次饱饭。
宫子华打着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最后几口肉还是他强塞进去的。
他的身体补充了能量,又变得战斗力百倍了。
把军用包放好,他躺在树下盯着头上的枝桠,隐约能看到修斯的身影轮廓。
而透过树枝桠,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的星空,像无数的冰糖嵌在天上,看一眼都甜甜的。
宫子华心满意足地睡去,而一旦天刚亮,他就会自动自发地醒来。
大概从潜意识里他害怕修斯会离开,所以清晨第一缕光射下来的时候,他就会自己醒了。
第一件事,当然是确认树枝桠上的人在不在。
目标搜索成功,他就会立即放下心,伸了伸懒腰,拉开小裤裤去近处便便。
……
修斯从树上下来,扔着军用包,也要去附近解决需求。
等他回来的时候,又看到宫子华撅着屁屁,在他的军用包里塞东西!
就这样,宫子华每次都拿包里的东西报恩,每天塞几样……于是他的包袱越来越轻。
直到多年以后,东宫子彻也没有拿此事取笑过他,更没有告诉他——第一天给的锤子让东宫子彻辛苦了几里路,才好不容易找机会一样一样扔掉。
因为对那时候的宫子华来说,那只军用包,是他全身上下最珍贵的宝贝。
他们保持着那样相处模式靠着森林深处接近。
修斯手很巧,自己用树枝捆绑,加上橡皮筋制作弹弓,路上边走边捡一些小石头。
看到树上有鸟,他会用弹弓打去。起初他的射击能力并不好,一天下来能打下两三只麻雀都很不错了。但他很有天赋,练习了短短几天,他们就不再愁食物。
他们有火石,每晚睡觉前架一个火堆,把猎捕到的鸟烤熟。
只是修斯从来不讲话,上树前“遗漏”一份食物给他。
因为第一天下过雨,他们经常遇到低洼,就靠这些浑水,或者叶片里残留的水度过。
在路上遇到其他的同伴,宫子华也不再害怕。
修斯本来身手利索,又加上不愁食物,每天有能量的补给,他的体力对付敌手绰绰有余。
相反,宫子华还开始期待能遇到队友,因为他们有军需物资……修斯总能从里面挑挑拣拣,找到一些他们需要的。
打火机、火石、火柴、火折子,这是修斯最喜欢的战利品。
有一天,他们居然从一个队友的物资里搜到了一盒食盐。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当晚他们的食物里,就多了一种食盐的味道,更香,身体也更有力气了。
他们如果运气特别好的时候,还会遇到水源——
比如森林里清澈的湖泊,湖里还有鱼。
这时,修斯就不会急着赶路,在湖边休息整顿,他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水舒服地洗个澡,顺便把脏的发臭的衣服也洗洗。
看到修斯脱衣服,他也脱,修斯洗衣服,他也洗,修斯洗澡,他更是有样学样……
可惜的是宫子华不会游泳,没办法像修斯在水中畅游,他只能在浅水边玩玩水。
这时候,修斯从水里逮两条肥鱼上来,他们就能改善伙食啦。
天天吃麻雀,吃久了也会有腻的时候……
修斯逮了第三条鱼扔到岸边的草地上,忽然眉头微皱,发现那条“尾巴”不见了?!
宫子华不能下水,所以修斯游到哪,他就绕着湖的岸边跑到哪,离他近近的玩水。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修斯目光搜索着岸边,尤其是离他刚刚游泳近的区域,一窜若有似无的气泡升腾着……
噗通。
修斯扎进水里,像海里矫健凶猛的鲨鱼,很快从水里捞起宫子华,破水而出。
“咳,咳啊啊……”宫子华苍白着小脸,双手拼命搂着修斯的脖子。
宫子华本来只是在岸边玩水,洗着脚丫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没坐稳,滑进了水里。
湖泊靠近岸边的水域只是相对于湖心而言很浅,但没过一个8岁孩子的深度还是搓搓有余的。
宫子华溺进水里,连喊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刚张开嘴,就被大量的水灌入。
大概真的被吓坏了,上了岸以后,宫子华双手紧紧地圈着修斯的脖子,怎么也不肯从他的怀里下来。
修斯坐在草坪上,全身滴着水珠,只穿内裤,身上还挂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他蹩了蹩眉,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得抱着他去附近捡柴禾。
宫子华抖索了半个小时才回过神,红着一双眼睛扁了扁嘴,盯着修斯一只手里抱着的木材,他不情不愿地从修斯的身上滑下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拉近距离——至少是修斯第一次主动地靠近他。
虽然情况特殊,因为他溺水修斯才会下水救他。
但是这打消了宫子华心里对修斯的忌惮,他不再隔着几米距离做他的尾巴了,变得更依赖他,拽着他的裤角。
修斯的四角内裤向下滑了滑,他又往上提了一下。
两人洗过的衣服铺在湖边的草地上还没有干,修斯在一块空地上架起火,拉上了钢索后,他把衣服挂了起来,在火堆之上挂上三条肥鱼。
宫子华靠在修斯身边,一只小手始终拽着他的裤角。
宫子华虽然个头小小的,胃口比修斯大,每次都吃得多,三条鱼,他一个人就得管两条。他吃东西就跟狗刨似的狼吞虎咽,修斯却总是慢条斯理的。
宫子华吃完两条鱼,肚子胀得圆滚滚的,还在吧唧嘴,舔着油油的手。
修斯找到一个空心的树洞,找了些干草垫进去,又将他们烘干的衣服扑在上面。
宫子华这期间自然也没闲着,紧紧跟在修斯身后来来去去的,几次都差点被转过身的修斯撂倒。他不遗余力地做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夜晚,大大的树洞里修斯和他各睡一边,入鼻的是干草清新的香味。
洞口被修斯找来的嫩树枝遮蔽了,以防有野兽发现他们——
宫子华蜷缩在松软的干草上,慢慢地挪动着小身子,一点点地靠近修斯,像小狗一样钻到他怀里。
修斯僵起背脊一怔,又被宫子华拨拉了一只胳膊搭到他身上。
似乎这样,宫子华才更充满了安全感,脸埋在修斯的怀里很快睡熟。
那个早晨,宫子华破天荒睡到大天亮都没有醒,一夜无梦,是他连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他听到军用包拉链响的声音,醒来的时候树洞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啦,充足的阳光从树洞外斜射进来,宫子华心慌作一团乱麻,焦急地探出头去,就见修斯全身湿漉漉,显然是刚下了水,他又架起了钢索和火堆,将十几条鱼挂起来烧烤。
宫子华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那么多鱼呢?
阳光下,修斯听到他的动静,回过脸看着他,侧脸被金色的光芒勾出一圈光晕,他琉璃珠一样的眼淡漠斐然,极其的妖俊,眉宇间的妖孽惊心动魄。
【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他开口对宫子华说的第一句话。
差点他要以为修斯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他呆呆地楞了一下:【澈,我叫原也澈。】
澈……彻……
东宫子华和东宫子彻都是之后他们成为候选人,重新取的名字。
但在宫子华的心里,他的记忆深处,那个叫修斯的男孩,跟东宫子彻已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