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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舍不得那出来。”
公孙娘子迥异于一般女子,在侯云策这等人物面前谈笑自若,公孙维扬脸上也露出一些佩服之色。
王清坐在背光处,公孙娘子出来之时,他全身如受雷击,筷子滑落在地面,好在众人都在听公孙娘子介绍风干野羊肉,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
公孙娘子又亲自提起酒罐子,打开泥封,一股浓浓地酒香迅速弥漫在房中,“此酒有一个俗气的名字,叫做夜来香,这是乡人形容酒味之浓,比得过夜来香。”
公孙娘子提着酒罐,依次给客人酌酒。来到王清面前之时,公孙娘子微笑着问:“这位大”,说到此,突然停了下来。孟中人恰好坐在一旁,接口道:“这位是钦差王大人。”
王清颇为尴尬地道:“崔娘子。”
公孙娘子冷冷地道:“这里没有崔娘子,只有公孙娘子。”说完之后,把酒罐递给小厮,道:“你给大人们酌酒,我有些不舒服。”
事情的变故出于所有人的预料,公孙维扬上下打量着王钦差,道:“大人可是青州王清。”王清点点头,道:“正是。”公孙维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说不出口,只道:“钦差大人,我敬你一碗。”
王清一句“崔娘子”,让快言快语的公孙娘子掩面而去,也揽乱了酒宴的气氛,让美味地风干野羊肉也失去了滋味。
众人散去后,侯云策让王清留了下来。
“崔娘子是青州人士,和下官是家乡人,崔娘子也是我的表妹。”王清字斟名酌回答侯云策地提问。
侯云策来到中原数年,行军打仗之余,也常看书,对大武史颇有研究,听了王清之语,马上打断道:“青州崔、王皆为世家大族,你也出自名门吧。”
王清苦笑道:“大武太宗重修《氏族志》。尚官不尚亲,也就是说以官爵高下来确定氏族高低,数百年来,青州崔、王早已式微,不复有当年之势。”
“不能这样说,崔、王两姓在朝中人数也不少。”得知要回到朝廷的消息之后,侯云策就命令飞鹰堂弄来了朝中重要官员的姓名、履历、家族背景等等材料,因此对朝中官员有一个大致印象。
“朝中崔、王两姓官员确实不少,但是青州崔、王人数极少,而且族谱已乱,大家各祭其祖,和异姓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你回去吧。”侯云策挥了挥手,让王清退了下去。
公孙娘子落落大方、快人快语,身上的气质和黑城女子很接近,这让侯云策很是亲切,在屋内坐了一会,出门对新来的亲卫林大郎道:“去把公孙维扬和公孙娘子请来。”
公孙维扬回到家中之时,公孙娘子犹自坐在床上垂泪。公孙维扬酸溜溜地道:“娘子,你还在想着这个负心之人吗?”
公孙娘子摇头道:“自从嫁给郎君。我心中就只有郎君,这个你是知道的,还用我说吗?”
“那你为什么变色而走。”
“见到此人,让我禁不住想起了青州。我们来到环县已经十四年,日子过得好快。”公孙娘子握着公孙维扬地手,抚着眼角,道:“我脸上都有皱纹了,父亲带信说要来环县看我们,也不知父亲头发白了没有。”
公孙维扬内疚地看着公孙娘子,当初如花似玉地小娘子,跟着自己来到穷乡僻壤。离开了所有亲人,一住就是十多年,道:“都怪我没有本事,只会作几首诗,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郎君不要这样说,在环县提起公孙县令,谁不交口称赞,每年大风雪,环县甚少冻死人饿死人。这在西北是首屈一指地,远的不比,延州每年就要冻死之人不下百人。”公孙娘子又道:“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侯相这人倒很和气,今天原本想哄他高兴,求他调郎君回山东,谁知遇到王清,坏了兴致。”
公孙娘子是青州崔家娘子,崔家虽已中落,但是瘦死地骆驼比马大,在青州仍有田产无数,在社会上仍有余威。王家也是青州大族,不过比起崔家来说,王家败落得更加彻底一些。崔、王两个世家历来有通婚之俗,崔娘子和王清这一对表兄妹也顺理成章地有了订了亲。
不料,布衣出身的门下侍郎黄丙为了提高社会地位,主动到王家提亲,王家为了攀上高枝,寻了一个借口,毁掉了婚约,王清虽然和表妹心心相印、两情相悦,为了家族,也只有抛弃崔娘子。
被毁婚的崔娘子在崔、王、卢、李等世家中的名声一落千丈,没有世家子弟愿意娶这位美貌地的崔娘子,无奈之下,崔娘子嫁给了当地略有薄田的公孙家,令崔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公孙维扬居然高中了进士,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青州崔、王两家为了此事,从此势不两立,王家为了怕崔家打击报复,利用门下侍郎黄丙的权势,极力打压崔家,把崔家亲族全部调到偏僻之地任官。公孙维扬中了进士以后,先在京兆府为官,他书生意气颇重,不会迎合上司,又受到崔王之争的牵连,先被踢到河中府,又被调到泾州,最后被贬到环县,在环县阴差阳错一呆就是十四年。
太祖建立大林朝时,黄丙在兵灾中被杀,王家势力才稍减,王清靠恩荫得官,官至五品之后,王清就久未升迁,做了一个闲散官。
到灵州路途遥远,更因为上一个钦差凌实差点命丧党项人之手,回到大梁后就大加渲染此事,所以,大梁官员们均视到灵州为险途,不愿意到灵州因此,就打发王清出使灵州。
没有料到,王清在环县见到了早已没有音信的崔娘子。
就在公孙夫妇相互感慨之时,侯云策贴身亲卫林中虎来到其住所。
公孙维扬有些惴惴不安,公孙娘子为郎君理了理头发,道:“无妨,侯相何许人也,真要怪罪我们,派几个军士把我们捉去就是,何必让我们重回小院。”
公孙维扬素来佩服娘子的见识,听到娘子这样说,心中稍安。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听完公孙娘子叙说,侯云策禁不住感叹造化弄人,心道:难怪这位公孙娘子说话办事颇有大家风范,见了本相也谈笑自若,原来出自天下第一大家——山东崔家,这世家子弟见多识广,确有其长处。
侯云策对公孙娘子颇有好感,且公孙娘子家是山东大姓,用些安抚手段,若许对日后有利,就道:“今日想见也属有缘,公孙明府有什么愿望,若本相能够办得到,且不违反律法,本相愿意帮助一二。”
公孙夫妇对视一眼,公孙娘子眼中闪出一丝惊喜,用手拉了拉公孙维扬,公孙维扬这才道:“下官和娘子本是青州人士,到环县已有十四年,十四年,我们从来没有回过家乡,下官地心愿是调回山东为官,也算落叶归根,了一个心愿。”
这种事情对于公孙夫妇是天一般地大事,对于侯云策却是举手之劳,办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侯云策爽快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就等着吏部调令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