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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注意到侯云策的动作。
夕阳沉入了地平线之时,一盘棋仍未下完,侯云策起身笑道:“柳军使棋艺不凡,这一局下得着实痛快,今日暂且封棋,明日我们继续。”
柳江婕浅笑道:“侯相夸我,其实也是夸自己。”
柳江婕说这句话,已把自己摆在了小妹妹的身份之上,若是以军使身份,说这句略带有玩笑意味的话,则很不符合身份。
侯云策没有在意柳江婕说话的方式,注视着烟笼雾罩的远方,感慨道:“真是如画的江山。”说了这句,侯云策想起若是自己复国带来的杀戮,心思又沉重起来,在船舷上拍了拍,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
每日看地图、下围棋、练天遁功,侯云策的日子倒也逍遥自在,不知不觉中,船已行至沧州。
等到水师全军聚集于沧州之时,已是四月二日,而林荣亲领的后军,至少还有六七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沧州。
侯云策下得船来,有汴河水师都指挥使李继勋和副都指挥使时英坐镇水师,他也就不必操心军队的事情,就带着封沙、罗青松、林中虎和七十名亲卫,直奔沧州侯府。
沧州侯府是侯云策来到大林以后得到的第一笔财富,特别是密室里隐藏着的刘存孝私产,成为侯云策发家致富的第一笔钱,若没有这些启动资金,妄图建立起“侯家商铺”这种商业巨无霸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沧州侯府以前是沧州最大的商人刘三的府弟,刘三的哥哥是沧州节度使刘存孝,因此。刘三府弟自然造得极为气派,远远超过了大梁侯府和灵州侯府,整个院落曲径幽深,传统的楼、台、亭、阁、廊、轩、桥、榭、堂庑、舫居一样不少,堂前还有盘扎精细地罗汉松、郁郁苍苍的古柏、桢楠等老树,实是一等一的府弟。
这个府弟原有的青壮年,大部分都被派到各地的侯家商铺去了,现在住在侯府里的大部分都是致残的黑雕军军士,以及战死沙场的黑雕军军士的遗孀,他们的生活费用,全部由周围的农庄提供,也算得上衣食无忧。
等到侯云策带着亲卫队回到沧州侯府之时,整个府弟全部动员起来,上百名缺手断腿的老军士和无数的孤儿寡母全部涌到了大院之内。
侯云策亲卫队全是老兵,和这些残疾老军士大部分相识,见面之下,自然少不了一阵唏嘘,而那些孤儿寡母则如见到亲人一般,也不知谁先哭出声。很快,所有失去丈夫的寡母都放声大哭,随后老军士也个个垂泪。侯云策尽量控制住自己地情绪,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走到人群中。不断地把跪在地上的军士和娘子们拉起来。
柳江婕这一段时间天天和侯云策守在狭窄的船甲之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已是混得极熟,因此,侯云策回沧州侯府,也就理所当然地跟在身后,此时她早已是泪如雨下,哭得一塌糊涂,只是满院皆哭,柳江婕的哭声自然就掩盖于其中。
侯云策好不容易才让大家散去,径直来到自己的主院,虽然自己数年都没有回到沧州侯府,但是,这个主院还是特意为主人留着,断了手臂的指挥使马春现在是沧州侯府的管家,他和大梁侯府管家秦家河在气质上完全不一样。走路、说话都保持着军人的习惯,挺直了腰,领着侯云策进入了主院。
时间在主院完全凝固了。院落和从前一样,干净、整洁,几株古树依然如此,既没有衰萎,也没有格外繁盛。
侯云策走进主院的时候,隐约嗅到了当地味道,这个院子,烙上了太多春兰、秋菊的影子,侯云策想到已经阴阳相隔的春兰,不禁有些伤感。“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他习惯性地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去。
主院内密室依旧在,打开密室之时,由于长久没有人来,密室里已经满是尘土,还有不少浓重的雾味。关上密室,侯云策又在主院坐了良久,这才提起精神,走了出来。
大家痛哭一场之后,整个侯府就开始了杀猪宰羊,气氛为之一变,宴会开始之时,侯府又陷入了欢乐的海洋,特别是小孩子们,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当大盆大盆的肉食端上桌子之后,这些小孩子的眼睛全部就被粘在了桌子上。虽说侯府的生活有保障,但是,整个侯府毕竟有数百人,每天耗费还是很大,吃肉都是有次数地,一般一月杀五、六条猪,每家每户可以得到一小块。
宴会的热闹场景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表。宴会过后,一脸凝重的马春走到了侯云策的房间。
“院内有一百多军士,这些军士有许多都没有娶亲,听说黑雕军在同心城娶了不少胡女,都很羡慕,这些军士都老大不少的,身体也强壮得紧,长期没有女人,也不是个事情。”马春鼓足勇气,还是把想到的事情说了。
侯云策热衷于为部下做媒,在黑雕军中是极为有名的,他听到马春汇报此事,也觉得是个问题,道:“这些军士都是身有不便,全凭府上的农庄养活,有没有女子愿意嫁给这些军士?”
马春笑道:“这个院中,既有年轻的军士,又有孤儿寡母,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日久生情,有两三人已经做出了有伤风化的事情,此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我正为此事头痛。”
侯云策闻言笑道:“这是好事啊,你就不要怕别人地闲言碎语,若真有自愿之人,我大力成全,凡是成亲一对,就想办法分些田土给他们,让他们再把土地租给无田的村民,这样他们也算是有家有业了。”
侯云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不用搬出去住,小孩子仍在府上读书,总之,成亲之后,除了分发一些土地,让他们单独过日子以外,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改变。府内之人都是黑雕军的英雄,一定不要亏待了他们。我准备再买一些土地,修几个院子,安置黑雕军伤残军人,你要把侯府给我管好,给兄弟们一条退路。这次北伐,若有机会,我带些北地失家的汉女回来。”
马春大喜,道:“那我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侯云策摇头,道:“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你知道就行,切不可说。”
沧州侯府虽然面积大、房间多,但是现在住满了黑雕军的伤残军士和孤儿寡母,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柳江婕身份又比较特殊,侯云策想了一会,还是把她安排在主院,住在了左厢房。
侯云策吃完晚饭,又到各个院子去走了一圈,随意聊了聊天,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两位在府中曾经侍侯过侯云策的使女,早已让人把热水烧好,她们都没有忘记侯云策最喜欢木桶洗浴,春兰、秋菊住在院中的时候,这两个使女不过十六七岁,如今五年时间如飞般逝去,两个使女已是二十一二的年龄,以前侍候侯云策洗浴都是春兰、秋菊,这两个使女本来没有资格来为侯云策洗浴,此时,春兰已是阴阳相隔,而秋菊则远在大梁,侯云策见两个使女在门口局促不安,就道:“进来吧。”
两个使女是中人之姿,满脸的羞怯,在热腾腾的水气包围之下,也显得颇为妩媚。
经过大林朝七年的岁月,侯云策身、心似乎都溶入了中原社会,眯着眼睛,半浮在水中,脑海中却浮现出三关三镇的地形图,这地形图就如三维立体一样,在他的脑中栩栩如生。
等到侯云策精神拦擞地从澡房出来之时,迎面就看到站在院中的柳江婕,柳江婕看着两个面色红润的使女,眼中露出复杂神情,她在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侯云策经过柳江婕身边之时,他随口对两个使女道:“你们去让人烧点水,伺侍这柳军使洗浴。”两个使女没有想到侯云策命令她们侍候别的男人,脸上尽皆变色,侍候侯云策她们心甘情愿,而侍候别的男人,则让她们难以接受。不过,使女在主人面前是没有人身自由,两个使女一下就从幸福的云端掉在硬硬的地面上,呆在了当地。
柳江婕在船上根本无法洗浴,虽然每天都要擦试,可是毕竟不如洗浴来得那么痛快,在船下大家身上都臭气熏天,她还不觉得难受,可到了侯府,她就觉得自已宛如一个会散发臭气的野马。虽然她在心中对侯云策颇有些不满,可是还是接受了洗浴的安排。
当热水准备好以后,两个使女面如木偶,低头跟在柳江婕身后。
(第二百五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