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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富丽堂皇。
坊与坊之间的城墙都是黄土筑造,虽然高大雄壮,但是在李曦看来,怎么都觉得没有后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布景用的灰砖城墙更带劲些。
不过长安的东市真的是很繁华。
妙妙出去跟其他人一说李曦要出去,府里应该是一位被李逸风委派做了管家的人便赶紧过来了,请了安之后说妙妙和莲莲两个小丫头自己都曾怎么出过门,让她们带路怕是不妥,便自告奋勇地要带路出去,李曦自然乐得有个更熟悉的人带着出门,便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回头看妙妙和莲莲的时候,见她们都是小嘴儿微撇,一副失望的模样,知道她们正是贪玩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出去溜达溜达,却又被人给夺了去,自然是不高兴,于是李曦便冲她们招手,也带了她们一起出门。
这管家模样的家伙叫庚新,生得倒是典型北人相貌,生得胖胖大大,据他自己说祖辈是河南府人,到他这一代才到长安来,这厮看去憨厚,其实为人机灵得很,一看李曦要出门,知道家里唯一的一辆马车给李逸风使出去了,便立刻打发了人到坊头那边的车马行里租了一辆,就在妙妙和莲莲伺候李曦换衣服的功夫,那马车便已经稳稳地停在门口了。
看见马车,李曦还纳闷,听庚新一解释,这才明白,原来在这大唐时代,尤其是在长安这等超级城市里,马车行早已经兴盛了许多年了,几乎是每个坊里都有几家,承接所有长途短途的租赁业务,也就是说,出租车这个行业,至少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其实在长安那么大的城市里生活,要说没有个代步工具,还真是不行,但问题是,马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养得起的,养马的耗费极大姑且不说,便是熟练的车夫,那也是拿着一个月三千个钱高薪的工种,因此一般的人家还真是不舍得也配不起马车,所以,出租车马这个行当就应运而生,而且这些年的生意还越来越好。
这个坊到那个坊,足足有十几里路,步行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如果你是去拜访朋友,那么租个马车过去,多有面子啊,如果是出门买东西,你买了东西怎么拿回来?人家马车可以帮你拉回来,如果还是几个人一块儿去买东西的话……大家既能拼车省了脚力,还能有马车给拉东西,这才叫一个舒服又划算。
长安城毕竟是有着一百多万人口呢,即便去掉那些大户人家自己配备的马车之外,再养活个几千辆马车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而且经营的时间一长,大家为了抢生意,也是五花八门的经营招数一起上阵,业务是越分越细,比如眼下庚新派人过去叫来的这辆车,那就是豪华型的,专门租给那些家里养不起马车,但是出门的时候又老想弄辆好车炫耀一下,以免在朋友面前落了面子的。
所以别看这马车只是出租的,却是装饰的极有卖相,而且那车夫往前头一坐,腰杆儿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把式,打扮得也精神,这要是带出去,就是一份不言而喻的体面。
当然,如果你只是出门去买点东西,就为了省个脚力,那自然就不必找这么好的。
这马车豪华,内部也宽敞,足够坐下李曦和妙妙莲莲两个丫头还绰绰有余。虽然比起李曦在蜀州自己花钱打造的那辆豪华车要差了不少,但是只要一想到不管你是什么人,只需要花费一千个钱,像这样的马车就可以随意使唤一下午,想去哪里人家都稳稳当当的把你送到,再把你接回来,服务绝对周到,李曦就不由得感慨万分,怪不得人说大唐是盛世,盛世之大,乃在于民生之富裕发达呀。
有了庚新这个长安熟,再加上那车夫又是本地长大的,常年赶着车在长安城里来去,自然也是地理精熟,李曦便先是让他们带着自己在长安城里大体转悠了几处地方,然后便提出了去东市。
长安东市与兴庆宫对角相望,自己就占了两坊之地,可即便如此,里面的店铺仍是千金难求,因为只要在这里开店,便几乎没有赔本的可能。别的不说,只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光是那大太阳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一簇一簇的,就能明白这里面的生意该有多么红火了。
因为李曦想要步行逛逛,所以马车便在东市门口停下,庚新与那马车夫约好了就在门口等着,然后便在前头带路,引着李曦和两个小丫头一块儿逛街。
这庚新惯来是个地皮熟,便东市这里也是摸得精熟,有他带路,这东市里哪家店铺信誉如何,货色如何,都如掌上观纹一番,而且他口才了得,叽里呱啦之间,还能捎带着说些东市里的细谙典故,听得妙妙和莲莲都是捂嘴而笑,这一路走来,倒也欢乐。
一路上逛过去,米粮市、布市、木器市、皮货市……天南海北的东西,哪怕是几万里之外那波斯大食的猫眼儿石,只要你想买,在这市场里肯定都能找到的。路过人市的时候,李曦甚至还能听见里面有叫卖什么海东扶桑国公主的,只不过扭头看到妙妙和莲莲看到这市场就有些脸上变了颜色,知道她们对于这里是心有余悸,便只好按耐下心里的好奇。
看见李曦逛得兴致盎然,那庚新也就解说的越发满面红光,末了,他见李曦左右的巡视,鼻子还一吸一吸的,自己嗅了一下,闻见了酒味,顿时便主动地问:“公子爷可想去酒市上看看?咱们家里那铺子就开在酒市上,小人也随着李老爷子来过两糟,倒认得路。”
李曦闻言欣然点头,一抬手道:“那你就头前带路,咱们去瞧瞧。”
那庚新闻言立刻便引着李曦他们往东一拐,顿时就拐到另外一个街市上去,挑头第一家,门口就挂着一个硕大的招牌,上写五个字——富平石冻春。后面则有不少家胡商的葡萄酒铺,当然,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名酒。远远看去,剑南烧春的招牌似乎在街道中间的部位。
站在拐角处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整个街道,李曦便驻足在那富平石冻春的招牌之下,静静地看着那店面里人来人往。
这是,那庚新小心翼翼地道:“据小人所知,这富平石冻春可是上百年的老招牌了,此前一直被誉为大唐第一春酒呢,不过自从公子爷的剑南烧春店一开,可是抢去了不少富平石冻春的风光了。就前些曰子,有位大老爷,叫什么来着,呃,对了,是朝中一位号称是‘四明狂客’的贺知章贺老大人,他就评说天下名酒,公子爷您的剑南烧春就名列其中呢!”
李曦闻言很感兴趣地扭头看他,问:“贺知章?这个人我知道,说说看,他怎么评说天下名酒的?”
庚新闻言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他也就是因为知道自家公子是经营酒这一块儿的,所以才稍微留意了一些这一类的传闻,其实对于那些文人墨客的东西,他压根儿就是不怎么懂的,这会子让他说,他哪里说得上来,于是吱唔了半晌,这才结结巴巴地道:“他说什么,八斗一斗的,好像是说……反正就是说公子爷您酿的这个剑南烧春好!”
“八斗?一斗?”李曦闻言更是纳闷,只是看庚新脸上那副为难的样子,知道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便干脆也不再问,又在那富平石冻春的店铺门口站了一会子,这才扭头往里走,一路上看着各家门口的生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家剑南烧春的招牌底下。
听到庚新进来说李曦亲自来了,李逸风便赶紧迎了出来,于是几个人一道进去,李曦随意的看了看,对这店里的情况倒是满意,而且看上去自家店里的生意似乎果然是要比那家富平石冻春还要红火不少。
这时候随口问起贺知章的评价,那李逸风便笑着向李曦解说,贺知章时任工部侍郎,于是李逸风就称呼他为贺工部,“贺工部是在一次宴会上,第一次品尝到咱们的剑南烧春之后便说,天下酒气共十斗,剑南烧春独占八斗,富平石冻春与那荥阳土窟春共分一斗,其余天下百酒,亦不过一斗尔。”
“哦?”李曦听了哈哈大笑。
他就算是再没什么历史知识,也知道贺知章这句话其实是照抄了谢灵运的八斗诗才之说,不过呢,人家这是夸自己的酒,他听了当然还是高兴。
这时候李逸风也笑着道:“贺工部乃是当今名士,他这话一出,好事者便将剑南烧春、富平石冻春与荥阳土窟春并列为天下三大名酒,只不过,咱们剑南烧春却是抢了富平石冻春的第一了,正是因为有了贺工部这句话,所以咱们的生意才能刚一开张就立刻稳居东市百酒的销量之首,甚至于一度卖断了货!”
李曦闻言笑着点头,一边看着不远处柜台前一个中年妇女拿着自己的购物积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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