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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韩荼白扶着裴叶肩头勉强站稳,气息时而急促时而缓和:【不用,最好能将他恶心得诈尸……】
裴叶:【烧成骨灰了,他敢诈尸,你敢认?】
发小就是要互相伤害彼此,裴叶知道韩荼白和古板某次喝酒打赌,约定他们俩谁先菜死,另一人就穿着最盛大的婚纱去另一人坟头蹦迪,真——让你死都死得不安生。
二人光想想那场景,就被恶心得鸡皮疙瘩直冒。
谁知古板还是先走了,裴叶看着依约而来的韩荼白,接近两米的寸头肌肉青年穿着婚纱,又看看墓碑上古板那张年轻含笑的脸,轻声而坚定:【韩荼白,你可别死了。】
韩荼白一手抹掉脸上的污秽,露出比苦还难看的笑:【你才是!你要死了,我去你坟头蹦迪。古板这次没蹦成,但你的话,我肯定不会脚下留情……你一看就是命硬的!】
【笑不出来就别笑,你哭得再惨,古板也不会笑话你了。】
韩荼白一拳头垂在裴叶左肩头,破了几十年的教科书涵养。
【MD,姓裴的,你不会宽慰也别宽慰啊!】
这是安慰他还是扎他心?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古板的父母亲人相互搀扶着跟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致谢,裴叶也上前说了两句。
再回过神,她便在一处陌生的空间。
理了理记忆才从低落情绪抽离,尽管她很努力隐藏,但眉宇间仍有无法抹去的低沉。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对阵凶兽。
随着记忆的回归,作战经验的暴涨,她对付这些凶兽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六十开始,每往下一层,裴叶就会恢复一两年的记忆。
气势增强的同时,情绪反而越发冷漠。
同时,收到的噩耗也越来越多。
她也慢慢开始接受,不再产生“若有个亡者世界当寄托”这样脆弱又天真的想法,甚至会想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葬礼上会有多少熟面孔,韩荼白会不会依约而来蹦迪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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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随着记忆年龄增长,她开始认同韩荼白那句批语。
裴叶一看就是个命硬的家伙。
某次记忆最后,她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到了下一层记忆增加,她才发现自己又一次大难不死。韩荼白还调侃说:【我都准备通知其他几个,看他们有没有空来参加你葬礼,谁知道你最后关头又爬了回来……裴叶啊,你这是准备将我们几个老熟人都送走是吧?】
裴叶翻白眼:【其他人不想送,但不送走你我不甘心。】
韩荼白故作夸张地抱着胸口:【不是吧,咱们认识一百多年了,蹦迪而已,何至于此?】
裴叶没力气,但还是咬牙挤出一句:【你敢蹦迪,老子就敢诈尸!】
韩荼白大笑道:【烧成骨灰了,你诈尸一个我看看?】
裴叶:【……】
其他几个朋友也来看了一眼,一个个说她福大命大,命中注定要进养老院的命格。
裴叶:【……】
看着越来越沉稳如水有上位者威仪的裴叶,器灵天工暗道——不争气的主人,不是老人家不争气不给力不助攻,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年少悸动能让十六岁的熊孩子红耳根,也能让她做出剪凶兽毛拼凑一张歪歪扭扭的娃娃脸,发呆两三时辰,但不足以动摇百多岁的成年人。
不知哪一层开始,器灵天工发现裴叶发生了微妙的成长。
它多嘴一问,裴叶看着它,打量它,半晌才道:“我似乎被盯上了。”
老人家警铃大作:“盯上?谁盯上你?”
裴叶道:“军团首长。”
就在器灵天工怀疑是不是那啥的时候,轻愁染上她的眸子:“我怕……无法胜任……”
器灵天工:“啊?”
裴叶道:“站得越高责任便越大,一个人能扛起的东西是有极限的……”
器灵天工依旧不解,但也猜出是自己思想污秽了。
老人家拍拍她肩膀道:“你的话,你要相信自己,你的肩膀和体魄比任何人都要健壮有力!”
妖皇鼎盛时期的原型唉……
还有啥玩意儿扛不起来呢?
裴叶抿唇浅笑,心知器灵天工误会,但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不代表无法自我纾解,想通之后,她便作出决定了。诚然,站得越高责任越大,但也只有站得越高,能保护的才会越多。她对未来报以乐观情绪。
器灵天工也在裴叶脸上看到了意气风发。
不同于年少、青年时期的蓬勃,而是一种更加沉稳有力且温柔坚定的新生朝气。
本以为会朝着这个方向一路狂奔,谁料七八层过后,裴叶眉宇又添阴郁,甚至还多了几分从前不曾有的狠厉,眸底深处的戾气几乎要井喷爆发出来。老人家小心肝颤颤。
“……额,发生什么不好事情了?”
难不成是那个韩荼白死了?
啊,老人家说句不中听的,自家主人估计会喜得放鞭炮了。
虽无男女之情,但男女之间维持这么久的友谊,哪个醋坛子不翻呢?
特别是,那只醋坛子本质是个疯批的时候。
裴叶冷冷道:“内部争斗罢了。”
器灵天工:“有人跟你斗?”
“嗯,形势不太好。”她顿了顿,道,“形势对我不太好。你说,怎么会有人亲自将你捧上去,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你的同时又嫌你遮挡了她的路,怨你不顺着她的期许成长,于是又准备将你亲手拉下来,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初心?既然如此舍不得,当初为何又要让出位置呢?”
器灵天工听出什么。
“你之前提过的那位首长?”
裴叶道:“嗯。”
又过了一层,裴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说的第一句便是:“我赢了。”
器灵天工非常捧场地鼓鼓掌:“可喜可贺。”
“赢得不甚光彩。”
器灵天工反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权力斗争还要讲君子风范吗?”
裴叶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这么说……我只是在想,我肯定不会步上她的后尘。若我认定了哪个继承人,我便会放手,而不是打着‘扶持’的名义在一侧指手画脚,最后落个初心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