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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又绵绵。
那被春雨腾起的西子湖的水气,像是全涌进了他的眼眶里。
与此同时,沈家大宅之中,毕之安收拢了手中的伞,走进了花厅。
管事请他入座,又安排好了随行的几个官员,一一奉茶。
毕之安抿了口茶,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与进来的沈烨四目相对。
他放下茶盏,站起身,礼数周全:“沈少保。”
“辛苦毕大人了,”沈烨拱手,在主位上落座,“两位老太爷身体抱恙,不能过来,还请毕大人见谅。”
毕之安笑了笑。
在沈家被围之后,毕之安就来过一次。
归德府递上来的案卷,狄察妻子的控告,他来询问沈家人。
当时沈沣答得很简单,他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临客气些,多说了几句:“武安规说,他奉了沈家的命,可他死了,我也不知道他奉了沈家哪一个的命,狄夫人说狄察被逼死,逼死他的书生模样的人,我也不清楚是哪里找。我这么说,并非是为难毕大人,而是,讲究证据,不然,都是空口白话。”
毕之安何尝不知道呢?
沈家的自辨就是沈临的那几句话,再之后,他们一直沉默着。
沉默到了今天,重查尤岑之死,毕之安就必须再来问问。
结果,沈临、沈沣双双称病。
毕之安道:“尤侍郎的死,恐是谋害。”
“老太爷前回就说了,讲究证据。”沈烨道。
毕之安道:“尤侍郎若是被害,那封遗书就是假的,是诬陷平西侯府,当时,沈家一力主张赵家通敌。”
沈烨皱了皱眉头:“是,时至今日,我还是质疑平西侯府。但是毕大人,不能因为我们质疑赵家,就说尤侍郎是被我们害了。”
“尤岑作为兵部侍郎,他想要告发,有很多办法,他甚至可以直接面圣,”毕之安整理着思路,道,“他不需要用自杀这样的法子来告。”
沈烨摇了摇头:“这些问题,当年朝堂上就已经辩过了。”
尤岑若怀疑平西侯府,他可以私下搜罗证据,一旦证据在手,直接上呈御书房,他一个侍郎,还能被“无法直达天庭”给难住?
倘若是收集罪证时打草惊蛇,平西侯府灭尤岑之口,还能让他留下一封遗书吗?
“当年,没有人提出定门关运达的物资缺斤少两,运输途中有人夹带私运,”毕之安道,“当年,一团迷雾,没有人知道,这可能才是尤岑不得不死的原因。而那封遗书,不过是遮掩。”
当初,尤岑没有其他必死的因由,所有人才会都被“自尽揭露平西侯府通敌”给牵着走。
一旦发现了尤岑还有其他被灭口的可能,案子自然就不一样了。
沈烨一听夹带私运就胸口冒火。
今日这破事都是朱钰惹出来的,而且尤岑的死,也是朱钰算计了他们。
思及此处,沈烨气得就要把“朱钰”的名字给说出来。
毕之安要查,就去查朱钰啊。
让皇帝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他的儿子在捣鬼!
可最终,沈烨还是咽了下去。
他记得两位老太爷的交代,他们现在,还不能把朱钰供出去。
他不能坏了老太爷们最后的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