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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没再多说,转身回去了。回去之后还是写了一道方子,留在了抽屉里。这道方子,便是扯着林彤的线。若是林彤捣蛋,原主用她每年定量给林彤药。治病嘛,就跟捏着命脉似得。这是留给原主的一层保障。
而回过头来,就听说钱少华带着钱爱华去齐家求医,还是老样子,钱爱华非说手指疼的不行。周士人不同意去齐家,他知道之前的事跟钱爱华有关。但是作为哥哥,钱少华确实没朝那边想过。
本来还没想这么急着处理钱爱华呢,她自己送上来了。
齐老已经很少亲自下针了,多数是叫后辈和学生来。林雨桐不常过去,那么只要过去,多数机会是她的。
这人有什么罪,那得叫警察和法院说了算。作为大夫,就是救人的。人家上门求医来的,别管什么人,齐家的祖训,那就是得一视同仁。
因为病的蹊跷,齐老给诊脉的。说实话,老人家没把出什么特别的来。但对方一直嚷着疼。
齐老就告诉桐桐两穴位,“下针试试。”
这俩穴位,都是能短时间内刺痛人的穴位。既然装病,嚷着疼。那叫你真疼一下,你就知道厉害了。
林雨桐顺手就拿了针,她这种级别,在齐老跟前耍花样,对方一样看不出来。
不是疼吗?
这针多下一点,那就是真疼!还不止断指处疼,在这一道经络上的,疼的地方多了去了。她利索的下针,对方几乎是尖叫了一声,一身汗猛的就出来了,而后整个手臂甚至于肩颈,都变的松弛了起来。是那种大疼之后的舒爽,恨不能呻|吟出声。
林雨桐似笑非笑:“还疼吗?”
不了!
“那最后以后都别喊疼!这种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林雨桐这么说。
钱少华不懂这意思,那边齐老就道:“好了!没毛病上什么医院呀!以后不用来了,这姑娘的病,我看不了。”
这不明说是装病吗?
钱少华看了妹妹一眼,顿时觉得难堪的不行,“给您添麻烦了。”
人一出去,齐老就气道:“简直岂有此理!”
这是说钱家的。
钱少华带着钱爱华上了车,周士人才扭脸看,“出来了?”
嗯!
一行人不说话,先回家。到了家门口钱少华叫钱爱华,“你先进去,我跟士人有话说。”
哥?
“进去!”钱少华面色难堪,眼神严厉。
钱爱华只得瑟缩着进去了。钱少华这才问周士人,“别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周士人又摸了一根烟,到底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我不知道她以前就有吸食那些东西的习惯还是……后来添的……她现在就是借着这个病,怕追责追到她身上。大哥,我真的很尽力了!但是我越来越弄不懂爱华。”
钱少华眉头皱的那夹死蚊子,“她做的?”
为什么?
周士人摇头,“不得而知。”他苦笑了一声,“应该说,她本来就比较偏执!之前,她追着金四少的事我有所耳闻,但我想着,人疯狂那么一次,还险些把命搭上,这不管怎么说,这往后就成熟了。可明显是我一厢情愿。她的偏执真的有些病态。因为一两句争执的话,就起了心思害人……大哥,她真的只是现在才这样吗?”
钱少华没有说话,高中的时候,她跟个同学起了争执,最后那个孩子从楼梯上滚下来,骨折加脑震荡。俩孩子个说个的理,也没花多少钱,最后舅舅给多赔了一点,这事算过去了。大学的时候,跟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子闹矛盾。对方找到老师,说是爱华把她骗到楼顶,然后把露台的门锁了。大冬天呢,下着雪呢,那栋楼又是体育场的楼,那个点周围一片空旷,喊都没人能听见。还是凌晨五点,清扫积雪的校工发现了她。但是当时爱华哭的厉害,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人。这又成了各执一词的事。最后也不过是私下里给了那女孩五万块钱,事也没起波澜。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联系起来。钱少华不由的也要了一根烟,“那你怎么想的?”
“我想送她去国外治病。”周士人抿着嘴,“国外对幻肢痛是有一定的办法,至少国外有很好的心理医生。她不用担心人家知道她是谁,不像是国内,舆论这东西……再加上,你们跟娱乐圈沾边,大众娱乐爱报道……她心里难免有负担。”
钱少华没有犹豫,“好!就送国外。明天就走!”
一说要带她出去治病,钱爱华就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想去,可这一刻,她的手真的疼开了。整条手臂,甚至是抽的头上有一道儿,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很逼真!但没人信她是真疼!以为她想通过这样的法子留下来。钱少华跟霍家借了飞机,雇佣了私人医疗团队,跟周士人一起,带着钱爱华出国了。
钱爱华无力反抗,她是真的很疼!很疼!家里人不带着她,她自己都难以自理了。怎么会这样呢?
她说:“哥,一定是林雨桐用针扎我才会这样的。她害我!”
钱少华的表情越发的严肃,把手剁了那就疼一时,也只疼那一个地方。你觉得扎你两针,你疼成那样,可能吗?
是啊!没人认为有可能。
很多知情人都觉得,这是钱家把人安顿到外面去躲事去了。
这种人,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连霍女士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担心女儿跟这种人来往了。
而钱少华跟林雨桐和四爷示好,示好的做法就是重新签了简丹,力捧简丹。
捧吧!看到了前途,简家的舅妈就不会想有的没的了。当然了,签约之后,简家舅妈跟简明说话就有些高高在上,“这一行,别管怎么说,都是吃青春饭的。丹丹这个年纪,正是闯事业的时候,一路都是上坡路呀!”
发现占不到便宜之后,又换了一副嘴脸。
简明不是很在意,“慢慢的就疏远了,一年见不了两次,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
四爷给原主最后安排了一拨,自问就是安排儿子女儿,安排到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然后两人把留下的东西都锁在各自的保险柜里,钥匙挂在各自的脖子上。
四爷和桐桐躺平,相视而笑,一人一张符,牵上了彼此的手。
没有告别!也无所谓告别。这两人有他们自己的人生,明天天一亮,他们还是他们。
这次觉得很奇妙,两人缓缓的坐起来,然后慢慢离体。有一股子力量拉扯着,两人没动地方,等等,再等等。
直等到床上的姑娘猛的坐起身来,然后第一时间看身边的人,再伸手抓脖子上的钥匙,紧跟着朝四下里看,朝虚空里看。
直到她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住,一个含混的声音说,“睡吧!走了……”
这姑娘扭头看枕边人,枕边人也抬眼看她。然后这姑娘以为会很别扭,但其实一点也没勉强的躺下,对方伸过来的手臂她没拒绝,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四爷说:“他们的面相――会儿女双全,白头到老的。”
林雨桐也笑,“真假千金,林彤是假的,我也是假的,只她是真的!真千金该归位了!”于是,章华坐了一夜手术回来,就看到站在客厅里激动到不行的女儿。
这是怎么了?
“妈!”带着颤抖的音儿,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妈!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把章华吓的拿出手机赶紧给林云山发消息:赶紧过来,桐桐不对劲。
林云山穿着睡衣就跑来了,“孩子,怎么了?谁欺负了?跟爸说呀!”
爸爸!
“嗳!嗳!”林云山手足无措,“怎么了?”
“我害怕!”
“有爸爸呢,不害怕!没事,爸爸还能再干二十年。有爸爸呢,爸爸护着呢,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然后跟章华打眉眼官司:这是怎么了?
章华:怕是钱家那姑娘给吓的。
林云山:没事!哭出来好!之前那样也好,可瞧着孩子挺累。
两人一人一边摩挲着孩子,金垠圳就那么含笑看着,也不住的往天上看,他想:他们一定是走远了。可留下的东西太多了!对方会的很多东西,只要想留,大概大部分是能留给自己和桐桐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
四爷和桐桐含笑看着,通过人家的身份,悟了一件非常要紧的事。留点什么,了结了这个因果,就真的能走了!
走吧!
顺着那股子拉扯的力道,慢慢的走了过去。紧跟着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林雨桐最后的意识就是,四爷问她: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是问,在能记得住自己是谁的时候,觉得应该去的地方。
林雨桐笑了,她最后想到的是家,是父母!
她说:“为人子女,没有尽孝膝下,那我作为我,因果就不算还完了。”
她想的是,如果这一趟轮回往复是一个圆,那么,起点就是终点。
同样,这所谓的终点,未尝不是另外一个起点。
她想问四爷:这次咱们想去哪就能去哪吗?
四爷没时间回答,但他心里的答案却是肯定的:咱们大部分情况都寿终正寝,有几次中途而折,但哪次不是顺势而为,选择了轰轰烈烈。
可这次不同,这次的决定一定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咱们自己就有了选择的权利。
如果这种轮回非要画一个句点,那这个句点,只能咱们自己来画。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一切随心而动。
等林雨桐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在病床上。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看到的是面色憔悴的老林。
“醒了?”他匆忙的摁铃,然后又喊医生,“大夫,醒了!醒了。”
紧跟着床就为围着了,林雨桐还能看见站在后面挤不到跟前的辛年。
甚至是辛年的妈妈,作为主治大夫,在给林雨桐查体,她都认出来了,“阿姨,您比以前还漂亮。”
辛年妈愣了一下,“没事!好着呢。”认识人,张嘴就是甜言蜜语,一点毛病没有。
然后跟林爸交代了许多,一群人呼啦啦的又走了。
林爸才像是晃过神来,抬手摸了摸闺女的额头,“醒了好!醒了就好。”
林雨桐嗓子干涩,“爸?”
嗳!
“我……”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爸赶紧就道:“全须全尾的,哪里也没少。就是昏迷了三个月而已!那么大规模的爆|炸,你能侥幸活下来,还这么好好的,真是万幸。”
爆|炸?
哪里爆|炸了?
“你们单位那边!”林爸就叹气,“就活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那个少东家。你跟你们少东家关系好的很吧,幸好她带你出门办事,才出门没走出百米,爆|炸了……”
少东家?
林雨桐眼睛闪了闪,这是真回来了。
按照爆|炸的时间推算,闹不好就是上次自己回到自己十八岁时候的事,若是回到了过去,把苗头掐灭了,那么从概率上来说,是会影响以后的。
从那个点,又演化出两个时空。一个时空是属于十八岁的桐桐的,她以及那个世界的走向,偏了。就跟一个点引出的两条射线一样。点在自己所处的线上,自己回到了过去那个点,改变了自己这条线的东西之外,还演化出了别的。
她若有所思,但却真的欢喜了起来。问那个少东家,“他人呢?情况怎么样?”
“跟你一样,你醒了,想来他也能。”
林雨桐心里思量着,对方不会被四爷给占了吧。
可惜想错了,门被敲响了,然后被推开,门外站着个人,林雨桐一眼就知道:是四爷!
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
林爸不认识,“你是……”
四爷认识林爸,“叔叔,您好。我叫金思业,是桐桐的朋友。出差了一趟,时间有点久,没想到回来就听说她出事了……”
啊?朋友呀?
林爸把位置让开,“小伙子进来吧。”他把人让出来,才想起没给孩子妈说呢,“你呆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的!
林雨桐就赶紧问:“什么情况?”
四爷小声道:“考古队的,塌方了一块,给埋土里了。”
哦!人不行了,抢救着呢,几次电击之后,醒来的变成自己了,“也才出院。”
以后也不能考古,安排在博物馆一类的地方工作的可能性很大。
正说着话呢,林妈急匆匆的进来,看见林雨桐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但有外人在,她到底是控制着呢。这会子却忍不住絮叨:“你那是什么公司?坑死人了都!说是给啥股份,可药厂连个影子都不见,投产不了,什么股份都是白搭。还有那别墅……你差点把命搭上,结果连这房子也落不到手里。那破公司一炸,周围好些人被连累了,这赔偿起来不是小数目……”
肯定是因为自己没回来,房子的产权没过户清晰。
林爸就说:“行了!孩子好好的,这就是万幸。”
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
然后林妈又看四爷:“桐桐的同学吧?家是哪儿的?以前也没听说过呀?”
“家就是本市的,早前就认识。毕业了,在博物馆做文物维修的工作。”
那这是公务员吧。
“算是。”
林妈一下子热情起来了,“这感情好!桐桐这丫头呀,我可不敢叫她折腾了。咱一家子也不是有财运的人。以后呀,去中学教书去……”说着,就瞪眼看桐桐,“刚毕业的时候,你小姑就说,叫你去他们学校,你不听呀!现在你不听试试?!”
听!听还不行吗?
一个小公务员,一个教师,不用大富大贵,过一世叫父母安心的日子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