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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会定时下山一段时间。
“罗马修道院一般都是真正做学问的地方,里面多有些珍贵典籍。我昨晚翻阅了一下范老先生留下的笔记手抄,真是让我敬佩,范老先生真是博学多才的人,他给我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我真想不到,对人,对山水,对天地宇宙居然可以用这种角度去考虑。”瓦勒良大声叹道,当然了,也不想想范贲是什么人。
“通过范老先生的文集,我对圣教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我想回到长安后去长安神学院好好学习一下。”瓦勒良认真地说道。
“那好啊,我会好生安排的。”曾华大喜过望道。他一直想让瓦勒良对圣教做一些增补和改正,因为他知道基督教最后达到大成,一批古典哲学家将古典哲学、美学等与圣教教义好好地融合,最后才达到了新的境界。圣教要想在西方传播,就必须融合古希腊思想体系,因为那是西方思想的根源,而融合东、西方先进优秀的思想,创建一套以东方文明为主的新文明体系不正是自己的追求吗?瓦勒良却正是这最好的人选,他可以将肚子里的古希腊文化详细介绍给华夏,而且有了这个开头,以后还会陆续有希腊、罗马学者来做这个事情。
曾华转过头对何伏帝延说道:“请问何先生有何打算?”
“我不如瓦勒良先生大才,我愿意去长安大学藏书馆去译书,以尽微薄之力。”何伏帝延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他学汉学比瓦勒良还要快。
曾华点点头:“如此甚好!”,北府两次西征,抢来的书籍如山如海,难以数计,北府集中了上千精通各种语言文字的僧侣学者,准备将所有的书籍翻译成汉字,然后一一印刷刊行。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不但要大量人力物力,也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而现在进行这项工作的事情集中在长安大学和雍州大学的藏书馆中,而精通近十种语言文字的何伏帝延正是合适的领头人。
一行人往临淄去了的途中路过了赢县,由于泰山和原山有煤有铁,所以这里在汶水边设有一个炼铁场。曾华便在这里停顿一会,视察这里的生产情况。在赢县县令和工场场长的陪同,曾华巡视了高炉冶炼场和水力锻打场,发现这座归青州军士共金会、恒远记商社所有,工部冶铁局管辖的工场虽然和咸阳、南郑的工场相差甚远,但是也已经颇具规模了。
四处看了以后,又详细咨询了一下工匠和管工,问明了情况后曾华等人觉得还不错,这时,曾华发现远处聚集了一堆人,找场长一问,原来是附近乡民们从远处的原山运煤过来,曾华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看到曾华等人走过来,这群正在休息的人慌忙站起身来。曾华看到一头发花白的老汉站在前面,便走了过去。
老汉看到曾华径直向自己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不由腿一软,准备双腿跪下。曾华连忙上前扶起老汉,笑着说道:“老大爷,可不敢受你一拜,不然我就要吃挂落了。”依照北府律法,百姓向官员行礼只是弯腰,不得行跪拜,否则官员是要吃处分。
老汉一听,咧着缺了牙齿的嘴笑道:“一看你就是个大官,一时腿软就要给你行礼了。”
曾华一听,不由大笑起来,旁边的县令、场长也跟着笑起来。这种工场需要保守技术机密,都有当地驻军守卫警戒,能进来送煤的都是知根知底,经过考稽的当地乡民,所以县令和场长能这么轻松跟着一起笑,而不担心有什么奸细刺客。
“老大爷,怎么称呼你?今年高寿?”曾华接着问道。
“回这位大人,我姓程,大名程山成,别人都叫我程老汉,今年六十二了。”老汉赶紧答道,而且看来是见过世面,对答的还算得体。
“哦,六十二了,高寿啊,怎么还来送煤挣这辛苦钱?难道家里儿女不孝顺?”曾华皱着眉头问道。他刚才打听过,乡民从十几里路外的原山煤矿背一筐百余斤焦煤过来,一趟只挣得四文钱。
“回大人,没有这回事。”程老汉连忙辩解道,“我家中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早早嫁到奉高,现在生活得很好,老大老三在广固闹兵时被抓丁死在那里,现在老汉身边还有两个儿子,对我很好。”
看来程老汉的情况有点复杂,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老二当了厢军,现在驻防在汉阳郡,去年升了右都尉,坐了屯官,将他一家七口接了过去,而他的两个小子也大了,留下来分了永业和赋税田,日子过得还不错。老四在我身边务农,日子过得也可以。我老汉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接下来说到关键问题时,程老汉有些不好意思了:“老二是个当兵的,跟着大将军南征北战,颇有些积蓄,娶了一妻两个妾,生了六个儿女,老四还是靠他二哥的帮忙才娶了妻,但是只生了两个儿女。我估摸着多背些煤,多存些钱,再给老四娶上一房妾,多生些子嗣。老二说了,汉阳郡的女多男少,比青州这边要少花些聘礼。”
听到这里曾华全明白了,握着老汉的手说:“原来是这样呀,大爷你想多积些钱粮,好给儿子找个新罗妇。好啊,这是好事,只是你还要以身体为重,你还要看着新妇给你添几个孙子。”
程老汉一下子笑起来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胡子也一翘一翘的,“借大人你的吉言。听我的父亲说,先前太平时我程家有六房子孙,男丁上百。可如今只剩下了两房,其中还有一房南迁,听说只剩下四个人了,前些年才迁回鲁郡。留在故土的就只有我这一支了,还是靠躲在泰山里才留下这点血脉。现在太平了,我当然要让儿子拼命地生,把我们老程家的缺都给补起来。”
听到这里,曾华的眼睛不由地有些湿润,连忙转移话题,问一些其他事宜。从程老汉如实的回答中,曾华了解到这里的百姓还是很苦,遇到大熟年,除去赋税,还能余点粮食,可是一到平年,这光景就有点紧巴了,得靠农闲时做些工,挣些钱贴补家用,到了荒年就紧张了,如果遇上的户曹税吏奸猾些,弄些手脚,一年就得收紧肚皮才熬得过去。
听到这里,曾华心里有些沉重,关东地区看来还是比不上关陇、益梁这些“老根据地”,关陇在曾华、王猛的苦心治理下,大部分百姓现在已经达到小有富余的水平,而关东却还是仅仅糊口。
曾华握着老汉手说:“老大爷,大家伙还是很苦呀!”
程老汉却一扬头反驳道:“这位大人,可不能这么说,自从大将军来了,咱们的日子一年胜过一年,比往年好上许多备了。苦?那有前些年苦!再说了,现在只要我们能舍得吃些苦累,就能过上舒心日子,多有盼头。你可不能给大将军治下抹黑!”
旁边的乡民纷纷出声迎合,搞得曾华非常不好意思,连连道歉,表示不再给“自己抹黑”。
在去临淄的路上,曾华还在和王猛、笮朴回味程老汉和其他乡民的话。
“景略先生,素常先生,你们看看,这千防万防,还是防止不了奸猾官吏为害百姓。”曾华摇着头叹息道。
“大将军过虑了,天下那没有贪官劣吏?大将军为北府制定的这一整套官制已经非常不错了,清廉高效已经远胜以前的历朝历代,但是仍然逃不了每年有数百的官吏被送到理判署去。“王猛笑着答道。
“大将军,你曾经不是说过吗?我们的官制是没有办法避免贪官滑吏,因为大部分官吏都是凡人,都有私心,但是官制最主要的作用是让这些官吏有效地受到惩处,进而不敢犯事。你当年不是还对我们大比如说,这就跟做买卖一样,要让官吏们好好掂量一下,让他们知道犯事的成本有多大,尽忠职守的收益是多少?他们衡量好了自然就会遵纪守法了。”笮朴进而用曾华的话劝说道。
曾华一拍额头,大笑道:“看来我是过于忧心了,都忘记自己的初衷和想法了。”
王猛和笮朴见曾华释怀了,不由也大笑道:“大将军这是关心则乱。不过我们还是要加强监察的力量,要请大将军多费心了。”
曾华笑着点点头:“我们是要好好合计。”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青州州府临淄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