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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手下意识握紧武器。
“杀!”震耳欲聋的吼声齐齐响起。
数百勇士一马当先,冲到壕墙前。长槊捅刺,斧钺挥舞。
“闪开!”一名黑铁塔般的壮士翻身越过壕墙,扑入后面的敌军人丛之中。
沧兵的长枪刺得重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黑铁塔混不在意,跃入人丛中就大砍大杀。
数十名勇武之士跟在他身后翻墙而入,全然不顾敌人刺过来的长枪,就靠身上铁甲硬顶着,揉身撞进人群之中。
沧州兵被他们的这种悍勇打法惊住了,下意识就拿长枪戳刺,拿刀斧噼砍。铁甲遮护不住全身,许多夏兵砍得鲜血淋漓,扑倒在地。但更多的人冲了过来,咬牙切齿,奋勇厮杀,好似在面对杀父仇人一般。
双方混战在了一起,各拿兵器招呼着。
杀到这个份上,耳边全是厮杀怒吼声、兵刃交击声、濒临死亡的惨叫声,失去了阵型,失去了配合,失去了理智。
在这个时候,唯一依仗的,只有艰苦训练得来的肌肉记忆,只有长期厮杀悟得的战场本能,只有一股子野兽般的凶悍之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更狠,更不怕死,就更有资格活下去。
混战的阵型一点点向后退去,缓慢却坚定,无可阻挡。
谁更强,谁更凶悍,谁更野兽,已经非常明显了。
“嗖!嗖!”野利克成左右开弓,射倒了两名沧州兵,随后翻过壕墙,高高跃下。
箭失擦过他的兜盔,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消失在了身后。
野利克成来不及感到后怕,他已经扑在了一名敌将身上,麻利地将其压在身下,顺手用弓弦勒住他的脖子,死死用力。
贼将的手肘不断敲击着他的肋部。野利克成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用力勒住敌人的脖子,直到他再也不动为止。
无数的军士越过壕墙,不断冲杀,沧州兵步步后退,尸体铺满了草地。
“杀!”野利克成神情亢奋,捡起一杆长槊,快步上前。
亲随们追了上来,隐隐护在他周围。作为一厢兵马使,他不应该亲自带兵冲杀,更何况他敏感的身份。
野利克成不耐烦地推开了挡路的军士,大吼前行。
冲得最快的军士已经撵着敌人的屁股冲到了营门附近。
他们从容不迫地砍倒了无处可逃的敌军溃兵,然后刀噼斧砍,极力破坏着营门。
寨墙上有箭失射来,夏兵不断倒下。但后面的人前仆后继,杀红了眼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死亡。有人浑身是伤,鲜血淋漓,走着走着就倒下了,更多的人看都不看他们,眼里只有敌人的营寨。
一批生力军冲了过来,擎起大盾,遮护住左右斜上方射来的箭失。
有人用步弓还击,根本没有瞄准、调整的时间,抬手就射,全凭感觉。这时候考验的就是武艺如何了,你的表现直接决定了战斗的结果,有时候胜负就在一线间。
“唏律律!”
“轰隆!”
马儿喘着粗气冲向远方,营门轰然倒塌。
震天的欢呼声响起,龙骧军武士们蜂拥而入。
沧州兵从营内冲出,双方迎头撞在一起。
从军十余年的老兵同归于尽。
剑术通神的大剑士大开大合,全然不顾防守,杀人之后再被杀。
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老兵沉着冷静,将长枪快速捅进敌人的要害部位,却又被人一刀枭掉头颅。
野利克成也冲了进来,入眼所见,四面八方全是招呼过来的兵器。亲随们拼死阻挡,将大部分攻击拦了下来。他也上了头,挺槊直刺,常年苦练的枪术如行云流水一般,都不用细想,下意识就做了出来。
“噗!”一名敌兵被刺中腹部倒下。
“噗!”又一名敌兵被刺中咽喉。
随后舞槊横扫,稀里哗啦之下,数名贼人的长枪被荡开。
亲随们大喊一声,直冲而上,挥刀连砍,贼人惨叫连连。
“杀!”野利克成浑身浴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沉重的呼吸即便是在嘈杂的战场之上,依然清晰可闻。
他持着长槊步步进逼,直如鬼神一般。
敌人抵挡不住,步步后退。
夏兵士气愈发高涨。肾上腺素刺激之下,忘记了浑身的伤痛,忘记了心中的恐惧,反正就是杀,直到悄无声息地倒下为止。
沧州兵发起了绝望的反攻,但很快被击散。
悍勇的老兵死伤殆尽之后,剩下的人终于精神崩溃,如无头苍蝇般转身乱跑乱撞。
贼军的这座营寨,不到半日便易手。
但这并不是终点。
当天下午,龙骧军派出三千甲士,再破一寨。
七月初五,一日间连破三寨,气势如虹。
东光、安陵之间,僵卧的沧景武夫尸体随处可见,一直延伸到北方的尽头。
卢彦威接到消息后大骇,表面上做出拼死抵抗的态度,派遣大军试图夺回营寨,但当天晚上便带着嫡系人马悄然撤军,逃入东光县城之内。
龙骧军武士继续追击,勇不可当,一直杀到城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方才收兵回撤。
面对面,硬碰硬,这是勇敢者的游戏,怕死的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