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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奏对,因为城下的哭声已经压住了他们交谈的声音。
大明的两个提刑千户正在驱赶着依依不舍的人群,而校尉们将流放的监生押到了囚车之上,两千多名校尉们手持钩镰枪维持着秩序,这些监生的家人们,只能痛哭哀嚎。
有些监生刚刚完婚,新婚妻子哭的梨花带雨悲戚哽咽;
有的监生初为人父,襁褓里的孩子哭声让人抓心挠肺;
有些监生的父母两鬓斑白,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的悲怆;
朱祁玉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看着押解着监生的囚车渐行渐远,翰林院的翰林、都察院的科道言官们骂了很多话,但是有一点是对的,朱祁玉的确是个薄凉寡恩之人。
他对这些悲伤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只有四个字,那就是罪有应得。
直到人群慢慢散去,朱祁玉才紧了紧大氅,下了五凤楼,向着德胜门外而去。
于谦这才知道,今天还有别的安排。
武清侯石亨作为大明的养象人,从陛下这里讨要了几匹铁马之后,就一直在招摇过市,没事就拉着咆孝的铁马,在京师的街道里显摆。
作为大明京营的总兵官、陛下的养象人,武清侯在德胜门外专门营建了一个马场,这个马场占地三百余亩,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
朱祁玉的车驾来到了马场门前,石亨早就等在了这里。
武清侯今天安排了一出大戏,赛马会。
铁马和御马监的良驹比赛拉车。
拉的车辙两轨之间阔为四尺三寸,这个尺寸是朱祁玉平日出门的辂车两个车辙之间的宽度,正好能放下两匹良驹拉车。
如果修建好的驰道,连陛下的辂车都不能行驶,那为何还要修建呢?
朱祁玉的大驾玉辂是仪车,两个车辙之间近丈宽,根本跑不快。
货车的重量都为三千斤,大约一吨半,车辆上装满了早就称好的钢铁火羽,这些都是军备。
一共十二匹铁马、十二匹良驹参赛。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石亨看到皇帝的大驾玉辂停稳之后,一熘烟的跑了过来,还从兴安手中拿过了下车凳放好。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石亨身后的众人见礼。
“朕安。”朱祁玉看着石亨笑着说道。
石亨自从得到了铁马之后,便愈加殷勤了,多少有点不顾及自己武清侯作为世袭武勋的江湖地位了。
石亨也有话说。
那稽戾王在位时候,他就是塞外的作威作福的一恶霸,和赛因不花合称草原双煞,连草原上的村妇看见,都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于谦巡抚山西,都要连章弹劾。
现在他是大明尊贵的世袭武勋,到什么地方,哪家势要豪右,不得客客气气的伏低做小叫一声侯爷?安敢不敬?
而且陛下真的要让他带着大明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身前事身后名,哪一个不是当今陛下给的?
殷勤点,怎么了!
那赛因不花投靠了瓦剌,在塞外不是喝西北风,就是吃沙,过得什么日子?
他武清侯石亨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今天什么节目?武清侯给朕介绍介绍?”朱祁玉问道。
石亨一甩袖子,拿出了一张堪舆图说道:“陛下请看,从德胜门出发,至石景厂官厂卸货,而后在石景厂取军备,拉回德胜门外北土城。”
“沿途经过了三条河,爬四个坡又下四个坡,这一路上共计六十里,规则也很简单,回来多的胜,若是一样多,则回来快的胜。”
朱祁玉看完了堪舆图,对赛程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对比赛的规则颇为意外,满是疑惑的说道:“回来多的胜?怎么不是快的胜?”
“拉的都是军备,以保全为主。”石亨颇为认真的说道。
大明的驰道修建好之后,如果有军事行动,一定会有限保证军备,而军备最大的运输问题,其实是保全,而不是快。
马跑得快,容易马失前蹄,车开的快,容易翻车。
而石亨举办这次赛马会,并不是彰显铁马有多快,而铁马的稳定性。
朱祁玉颇为认同的点头,话锋一转说道:“咱可听说了,有人说咱修官道驿路也就罢了,还要修驰道,最终那些造反的百姓,会顺着驰道砸烂咱的脑袋咧。”
当年秦朝修驰道把秦朝给修没了,今天大明现在修驰道,看来也要亡国!
“谁!
我先敲碎他的脑袋!”石亨怒目圆瞪浑身煞气,掷地有声的说道,石亨作为京师总兵官,听闻如此言谈,立刻勃然大怒。
无论是秦驰道,还是隋运河,修的时候,都是征调民夫,不给钱也就罢了,还得自备干粮,怨声载道民多嗟怨。
大明修官道驿路,疏浚水路,那都是花了大价钱,动辄近亿银币,把户部尚书金廉、张凤、沉翼吓得睡觉被窝里都是银币。
就连徐有贞这个准逆贼,都有两万人的工兵!
就连石亨都知道,陛下这个修法,是以工代赈,不是好大喜功!陛下在培养产业工匠,而不是在竭尽民力!
石亨都懂的道理,这些读书人们能不知道吗?
“不提也罢。”朱祁玉摆了摆手,并没有过多深究。
石亨依旧咬着牙口说道:“这些读书人骂起人来,真的是恶毒。”
“要不然呢,他们那么些书都是白读的吗?”于谦接了一句,他现在是世袭武勋,和官选官们,吃的已经不是一锅饭了。
“今天这赛马会,除了武勋还有人来?”朱祁玉和石亨说着话,往后一瞧,很是热闹。
石亨乐呵呵的说道:“这不是陛下要来,臣才敢人请来吗?”
作为京师总兵官,石亨位高权重,但是也是很危险的职位,如果陛下对他有了任何的不信任,他这个总兵官也就当到头了。
若非朱祁玉答应了要来,给石亨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请这么多人。
“那准备准备就开始吧。”朱祁玉甩了甩袖子,走进了马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