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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顿时大惊失色。
他愣了半晌之后,随即脸上露出了震怒的表情。
“我派汝跟随麴义而去,就是恐他这凉州人信不过!让你随同,乃是为了监管我的兵马,汝却如此误事,让麴义尽吞我众,如今一万兵马皆失,汝让吾日后如何在幽州立足!”
“末吏对不起方伯,末吏死罪,死罪……”
“汝确实死罪!”
说罢,便见韩馥站起身,冲着厅外高声喝道:“将他拉下去,斩首!”
张刑乃是韩馥同乡,本以为韩馥会顾念旧情饶他,一听韩馥要杀他,顿时大惊失色。
“方伯,方伯!此皆麴义之过,与我无干啊……”
韩馥哆哆嗦嗦的指着他道:“还说与汝无关?!汝今日所犯的乃是重罪,害我在幽州最后的权柄皆失,我岂能饶你,斩!”
……
张刑被杀之后,韩馥左思右想,着实觉得气不过,他当即也顾不得张举了,便带着他手下的四千兵将,前往无终县去见荀彧,誓要讨个说法。
荀彧如今名义上,乃是刘俭任命的两千石,同时此事也禀明了朝廷。
董卓方面,对此不置可否,既没正式敕封,但也没有不允。
所以说,荀彧如今勉强也算是右北平郡的太守了。
而韩馥身为幽州刺史,在名义上来说,有监管诸郡太守之责,但同时他的秩俸却没有一众太守要高,所以说是刺史和太守彼此牵制的局面。
谁见了谁,也不必客气,大家有事论事,不分高低。
况且韩馥身为颍川人,昔日就与荀彧相识,见了面有话直说,也不需藏着掖着。
一见面,韩馥出言就指责荀彧:
“荀文若,汝与我同州为官,彼此互为呼应,本当同心协力,共伐反贼,何期谋我兵马?汝欲造反乎!”
韩馥一来就冲着荀彧咋咋呼呼的大呼,不过荀彧倒也没有生气。
其实,他多少还是能够理解韩馥现在的心情的。
虽然这件事,乃是出于他的算计,但在名义上,他和韩馥确实是同州之官,皆是执掌一州最高军政,谋了他的兵马,在官场义理上确实说不过去。
不过荀彧毕竟非同寻常人,针对此事,他早就有了措辞。
只见荀彧的脸上露出惊诧之情。
“文节兄此言何意?彧不明也,我好端端的在无终县治政,何时谋过兄之兵马?”
韩馥哆哆嗦嗦地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还不承认?你勾结麴义,谋了我麾下一万将士!如今此事早就传遍诸郡县,你还敢抵赖?!”
荀彧急忙起身,亲自为韩馥倒水,并让他坐下。
荀彧给韩馥递上了一卮水,道:“文节兄,此事真是天大的误会啊,那麴义乃是白身之人,率义从前来投我,我自思如今幽州有战乱,官署缺兵少将,故而收留,怎就成了谋取兄之兵马?”看书喇
韩馥气道:“荀文若,你少装傻,那麴义的一万兵,乃吾之军士!”
“啊?真有此事!”
“自然是有的!”
荀彧诧然道:“可那麴义自言乃是白身之人啊。”
“什么白身?他是我麾下的别部司马!”
荀彧皱起了眉头,道:“若果真如此,此人当真可恶,身为刺史部的司马,却擅自带兵转投地方郡署,擅移曲部,合该斩首示众!”
韩馥冷笑道:“汝还知晓他合该斩首?”
“好!既如此,还请文节兄将任命麴义为别部司马的文书于我,我核实之后,当禀明左将军,请其定罪,斩杀麴义!”
这一句话问出之后,韩馥顿时愣住了。
“文,文书?”
“正是,兄委其军职,难道不曾备案,也不曾上奏朝廷?”
韩馥一下子蔫吧了。
当初麴义带领部曲投奔他的时候,正是韩馥响应袁绍之令,带兵南下讨伐董卓之时。
他当时曾口头任命麴义为别部司马,不过这千石的军职,若是要走正规程序,需要公禀朝廷,在中央备案,然后由朝廷下达任命,并拟刻印,同时再由韩馥这边代朝廷授予印。
可问题是,当时的情况……韩馥没法备案啊!
现在他也没法向朝廷禀报备案。
韩馥是董卓亲手任命下放的幽州刺史,是董卓为了拉拢地方士族而任命的,可结果他一到任,立刻就反水,投了袁绍讨伐董卓……
韩馥现在给中央上书任免官职,中央怎么可能会给他答复?
确切的说,董卓又怎么可能给他答复?
在董卓眼里,韩馥就是个反贼,反贼设的官也是反贼,岂能在中央备案?
如此说来,没有走过正规程序的麴义,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就是白身!
韩馥给他的司马,现在属于空口无凭,没有任何佐证的。
面对着一脸赤诚的荀彧,韩馥的脸涨得通红。
他颤抖的指着荀彧,气道:“荀文若,你我乃是同乡,你竟伙同凉州狗欺负我!”
荀彧长叹口气:“文节兄,我只是尊朝廷制度章法办事,何来欺辱一说?难道我不按照朝廷章法办事,依着同乡之谊徇私,伙同你杀了麴义,却还拿不出佐证,那就对了?”
“你……你……”
韩馥突然一低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冷汗淋漓。
似乎是气的胸口疼。
“文节兄,你这是怎么了?”
“莫要碰我!”
韩馥咬牙切齿的道:“那麴义何在?吾要当面与他对质!”
荀彧长叹口气:“麴义已经往邺城去了,去见左将军。”
“什么?他跑到邺城做什么?”
荀彧正容道:“麴义白身之人,带一万义从投军,我区区一郡之地,如何能擅收这般多的兵卒?如今大战之时,河北诸郡,唯左将军有假节钺之权,我自当将麴义推荐往左将军处,请他授权任命,并规定这一万兵的归属……文节兄,你说我吞了你的兵马,可你看看,我所行之事,皆照章程办事,丝毫未曾逾越啊。”
“你,你……你行!你厉害!你拿章程压我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奏疏朝廷,尽陈汝之罪责!”
荀彧叹道:“兄若要奏疏朝廷,那我也自当奏疏朝廷,尽陈其事,以证清白了。”
韩馥脸上的肌肉来回抽搐着。
刺史和太守之间屡屡发生矛盾,故而经常需要禀明朝廷,断定是非。
是非曲直不能分,而结案的判决多以先让有司知事者较有利。
所以,韩馥和荀彧这桩案子,按道理来说两方谁的使者先到京城,谁就能占主动。
但那只是在正常情况下。
可如今韩馥在董卓那里已经挂上号了。
他们现在若要同时禀奏,毫无疑问,只要荀彧想办法让董卓知道这件事,累死韩馥在京城也喊不出冤来。
牙打碎,也得往肚子里咽。
最终,韩馥悲愤的一拍桌案。
“麴义不是去邺城了?我也去!我就不信,还讲不出个理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