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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已经休克,而且看起来伤的不轻,搞不好一辈子坐轮椅。
司机的脑子迅速盘算起来,把人撞残废了,要保护养伤一辈子,不知道多少钱砸进去,把人撞死,最多赔四五万块钱,长痛不如短痛,这个路段正巧没人,他奔回卡车,跳上驾驶室,挂倒挡倒车,准备将那青年碾死拉倒,一了百了。
卡车这会儿似乎恢复了正常,方向盘好使了,不再锈死也不打滑,制动也有效了,挂档也没问题,司机没空考虑这些,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把人碾死,可是倒车却又倒不动了,看看后视镜,大跌眼镜,竟然有人硬生生把卡车挡住了。
一个身高两米以上的大汉,单手按着卡车车厢,任凭车轮在地上打滑冒出青烟,寸步难行。
司机吓傻了,既然有目击者,杀人灭口的念头就消了,毕竟杀人偿命,他熄火停车,下车去看,那彪形大汉却无影无踪了,只看到地上有两个四十八码的鞋印深深陷在柏油路面里。
一辆交警摩托开了过来,车祸现场如此清晰明了,司机想赖账都不行,只能认栽。
交警依照程序处理,叫来救护车把伤者送医院抢救,扣了司机的驾照和行驶证,事故处理大队的人过来勘测现场,暂扣车辆。
昏迷的刘彦直被救护车拉到近江医科大附院急诊室抢救,医生发现伤势主要集中在头部,颅内大出血,需要进行开颅手术,可是没有家属签字不能做手术,伤员身上又没有证件,谁也不敢拍板做主,只能搁在担架上等着。
当刘彦直的父母从电视上看到寻人启事后赶过来的时候,最佳治疗时间已经过去了,医生说伤员脑部创伤严重,可能治不好了,但这不是脑死亡,病人还有呼吸,眼睛还能睁开,但智能思想情感功能已经不具备了,通俗来说,就是植物人。
刘母当场就昏厥了,刘父很坚强,问医生有多少恢复的可能性。
医生斟酌着说万分之一吧,亲人经常在旁边说说话,放点音乐,应许能唤醒,但唤醒过来也就是四五岁小孩的智商,不可能完全恢复。
“就算十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放弃。”刘父坚定的说,他想起早上儿子看电视的情景,不禁后悔万分,那是父子最后一次对话,竟然是以训斥结尾。
刘家工薪阶层,积蓄不过一万多块钱,全部拿出来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幸好肇事者被交警当场逮住了,跑不了。
刘母留在医院照顾儿子,刘父去和肇事者交涉赔钱事宜,他根据交警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运输公司,对方却耍起了无赖,只象征性的拿出三千块钱来,说这事儿不怨我们,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具体开车撞你儿子的人去。
那司机听说把人撞成了植物人,吓得连夜跑了,交警也找不到人,俗话说得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运输公司作为司机的工作单位,该承担这个责任,但是问题来了,这单位不是国营的,是个体承包的,而且承包者叫龙开江,据说是混社会的,胡搅蛮缠最在行,他不讹人就是好的,岂能容忍别人敲他的竹杠。
刘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没和黑社会打过交道,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豁出去了,第二天带着茶缸子和小板凳,继续去堵龙氏运输公司的门。
运输公司门市部,几条大汉围坐在八仙桌旁打麻将,他们都赤着膊,身上刺龙画虎,腰间挂着摩托罗拉大汉显的BP机,拴传呼机的链子很粗,金色的,晃眼得很。
见昨天来闹过一场的人又来了,大汉们把麻将一推,横眉冷目准备动手,他们和辖区派出所的关系很好,所长副所长都是龙哥的拜把子兄弟,把人揍一顿就算白揍,报警都没用。
正要动手,一辆桑塔纳2000轿车疾驰而至,龙开江一身冰丝梦特娇T恤,腰系金利来皮带,手腕子上是明晃晃的劳力士手表,手里拿着爱立信788手机,一边大声打着电话,一边用手势示意兄弟们不要动手。
“刘师傅是吧,事儿我听说了,昨天在外地出差,今天刚赶过来,你放心,不管花费多少钱,我都出。”龙开江对刘父和颜悦色道。
刘父不信,他认为对方甜言蜜语只为把自己骗走。
可是龙开江回到车里,从后座上拎出一个提包来,拉开拉链,里面全是钞票,零的整的都有。
“这些你先拿去用,不够再说,对了,你点一下,给我写个收据就行。”龙开江说。
刘父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还是清点了钞票,差不多八万块,足够一段时间开销的了。
在这个过程中,龙开江的手机始终处于通话状态,等刘父拿了钱走,龙开江才哭丧着脸对着手机话筒说:“可以把我孩子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