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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不过好了几日,吴庆林便又故态复萌。
他心情好了,便将鲜花珠宝流水似的往娴雅宫送。
宫人们看着陛下的恩宠,都打心眼里替自家娘娘开心。
这一日。
姜福生送了一盆山茶花来,一株树上有红,白,粉三种颜色,倒也好看。
“替我谢陛下恩典。”
花开得盛大,林椿站在花旁,只觉得大朵大朵的鲜花,刺眼得很,她伸出手,掐住花茎,折下一朵,往地下掷去,一朵,又是一朵。
看得原本喜气洋洋的宫人胆战心惊,恭顺地拿了篮子,跪在地上将花一一捡起来。
终于最后一朵花也没了,林椿在水盆里净了手,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这才好看。”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拿去御膳房,让他们看着做点糕吧。”
“是。”
这样倒也是个法子。
御膳房做主以林椿的名义送去了一碟茶花酥。
虽然说是茶花酥,却不过是将茶花去蕊用盐浸了,薄薄地在面粉里面放一些,图个意思。
姜福生端给吴庆林时,吴庆林有些吃惊,“这是?”
“这是娘娘叫人给陛下做的。”姜福生心里知道陛下想听什么,无伤大雅地添油加醋道,“看来娘娘心里头,还是念着陛下的。”
眉头放松,吴庆林展颜一笑,拈起一块茶花酥慢慢地吃,挥手道,“赏。”
“得嘞。”姜福生瞧着吴庆林十分好心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然还是要娘娘才能劝住陛下呢。
晚上,吴庆林吃了两口酒才去娴雅宫。
虽然并没有什么醉意,他却欣喜得不行,仗着身强体壮,整个人挂在林椿身上,只叫自己如何快活,一边摸着林椿的肚子一边叫嚷着又让上酒。
宫人们不敢忤逆他,飞快地热好了酒,又做了鹅油并枸杞头给林椿,替她新煮了茶。
吴庆林喝着酒,痴痴地笑着,难得地多话,他缠着林椿,低声道,“我真快活啊,阿椿,你可知道我为何这么快活吗?从前我只能肖想你,如今,你却已经成了我的妻,还要为我生儿育女,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快活了。”他笑得太开心,呛了酒,脸色通红,双目水光潋滟。
林椿手里捏着青瓷茶杯,定定地看着笑容满面的吴庆林,清俊瘦削的脸庞,眼尾通红,好似点上了胭脂,低头看人时,双眼似乎失了控制,又温柔又迷茫,整个人既娇且软,全无平日里暴戾的模样。
她没有接话,吴庆林也不觉得扫兴,一杯杯酒吃下去,他似乎有些魔怔了,自言自语道,“为了阿椿,我可是杀了许多人呢。”
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林椿又给他刀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任由吴庆林痴缠,并不生气,看着他喝下去,嘴里又继续道。
“阿椿,我知道你还爱着那个傻道士。”吴庆林嘴角含着讥诮,他继续道,“宇文长庆,倒是个好名字。”
听到藏在心底的名字,林椿有些怔忪,然而吴庆林接下来的话却只让她觉得冰凉,好似在盛夏的日子里陡然被扔进了冰窖,又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一个道士不用心修行,还动了心,活该死在草场上。”
她又给吴庆林倒了一杯酒。看着他吃下去,软声细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嗯?”吴庆林迷茫地睁着眼睛,似乎在分辨来人是谁,半晌他无辜地露出纯良的笑容,道,“因为是我找人杀的他啊,谁叫他喜欢阿椿呢。若是他没有心动,阿椿的心头血,也不会杀得了他,活该呢,谁叫他要同我争。”
说完这句话,他便倒在桌上,呼呼睡着了。
一切都对得上了。
两年前那场恶疾来得突兀,游方道士要以心头血入药,然而最后给的不过是颗普通丸药。
宇文长庆……他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打败呢,闭上眼睛,眼泪扑朔朔地往下落。
手里的瓷杯碎成粉末。
林椿看着吴庆林,脸上笑里藏着刀,心里苦涩无比。
都是我的错啊。
她呆呆地坐着。
谁家少年恋海棠,修行未满空余恨。
无情不似多情苦,梦断溪谷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