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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拿徐处仁的下场吓唬他,要他老老实实配合,可偏偏苗仲先还就怕了这种吓唬!
望着苗仲先带他的仪仗离开,周傥皱着眉:“应付他一下便是,你怎么非要招惹他!”
“别处应付一下无妨,这学堂之事,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些旧文人伸出手来,这是底线,若不让他明白这一,今日里往学堂安插一名所谓大儒,明日里就要调整我学堂的课程,将我的算学、力学都取消了,整日去背什么经义……笑话,几句陈词滥调,两篇颠倒文章,便能治好天下?”
被儿子抢白了一阵,周傥却无言反驳,再仔细想想,他这样的武人,吃足了文人们的亏,儿子那番话的,还真让人觉得解气。
不过,周傥可不想要儿子在自己面前这么得意。
“你来得正好,快没钱了!”周傥面无表情地道。
“无妨,我已经从京师请钱来了……十二日之后,京师会有人送钱来。”
“送钱?”周傥讶然道。
他知道儿子现在支撑若大事业靠的是什么,还是抵押了自行车收益后向梁师成等借贷来的钱。这笔钱也快要花完,而水泥窑现在赚的钱,也只够维持龙川别业的扩张。
至于海州那边巨大的摊子,暂时是没有收入的,只能等玻璃窑迁去之后,才可能成为周铨的聚宝盆。
“对,京师中各大富商,京东两路的各大豪族,少不得要来我们这里,老爹,到时在食堂那边招待他们,你准备好一些人手听用就行了。”
周铨的话,让周傥很是生气,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一直在对自己指手划脚,当真是父道尊严扫地。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坑了儿子这么多回,就连现在自己的官帽子,都有儿子大半功劳!
“还是等你娘来收拾你吧……对了,武阳来信,你又以身试险了?”周傥总算找到了能够恢复身为老爹尊严的借口:“好大的胆子,竟然不将老爹我的叮嘱放在心上,来来来,先家法侍候一番!”
他还没有拿到抽人的白腊杆子,周铨已经撒开腿,转眼间跑得老远去了。
苗仲先在周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彭城中时,恨得牙极都痒痒的。
官不修衙,周傥在狄丘也没有怎么修知事衙署,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窑场办公,或者在龙川别业现场办事。但无论如何,周傥好歹还有个衙门,而苗仲先在彭城之内,却没有衙门可用。
他现在的衙门,就是借用了文庙,还需和一群失了家业又不愿意去狄丘的百姓挤在一块。这些百姓当中,相当一部分是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每日里就眼巴巴看着苗仲先,呻吟呼号,请他想法子赈济。
他哪有什么可以赈济的!
朝廷下拨的粮食还在路上,恐怕到明年也未必能发放下来,如今救济灾民的粮食,乃是利国球社与京师大球社所捐——实际上苗仲先明白,这其实是周铨从利国冶主那儿借来的钱粮。这些赈济钱粮的每一文钱、每一粒米,都有周铨派来的人盯着,苗仲先明里暗里伸了几回手,都被毫不客气地拍了回去。
周铨是财神的法,在京师里早有流传,苗仲先去狄丘,目的也就是看看这位财神能不能带上自己一起发财。千里为官只为财,来这徐州,不但不能发财,还得照顾那些灾民,这官当得还有什么滋味?
结果虽然恰好遇上了周铨,二人却是话不投机,不欢而散,苗仲先虽然在离开时了一句怪话,却根本不敢有所动作。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徐处仁,没有徐处仁的影响力,也只能坏坏周铨名声,根本无法号召士林来与周铨全面作对。
就算有这影响力,他也不敢。
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极是郁闷。
在临时充当衙门的文庙里打了个转,苗仲先实在听不得那些好吃懒做者们的号叫,于是又带着一群差役开始巡视四周。他身边的主人吏员,暂时还没有补充齐,故此还得依靠穆琦等人。
当他们巡视到东门时,却听到这里声响连连,仿佛是有人在击打石块。苗仲先心中烦躁,嫌这声音吵,便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穆琦笑道:“老爷有所不知,那是有人在拓印苏学士的碑文。”
“苏轼的碑文?”
“正是,苏学士治徐时,战胜洪灾,建黄楼以志之,然后请其弟苏相公做《黄楼赋》,自己亲笔所书,刻为石碑,立于黄楼之侧。后来元佑党禁,徐人畏惧,将石碑沉入壕沟之中。前些时日,听闻朝廷不禁苏学士书法碑文,故此好事者又将之捞起,再立于黄楼之前。这几天来,每天都有人来此拓印碑文。”
苗仲先听得心中一动,突然间,一个发财的主意浮上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