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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右手洒然扬起,大拇指与三指分别支撑在食指的两侧,以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然,落向琴键。顿时,斯坦威中发出了明亮而纯净的琴声,虽然仅仅是四个单音,但却显露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而紧随着这四个音的结尾,坐在格拉
面的陆维,用双手奏响了一个干脆有力的和弦。这法很特殊,不是一般的落下去,而是将手先放在琴键上,随即全身的力量骤然爆发,瞬间通过手指传递到琴键上,而整个手臂则借助琴键反弹的力量,迅速地向上方抛起。
用这种方式奏响的和弦,不仅比那种直接落下的和弦声音更洪亮,而且多了一种坚定与厚重感,远远看去,一张一弛间,演奏者的姿态极富力量感,具有很强烈的感召力。
格拉夫曼不断用手指奏出单个的声音,模仿出原来乐队里圆号的声音,而陆维最后那一下强力度的和弦,则将原来属于乐团的所有弦乐齐奏的音响模仿了出来,仅仅凭着一架钢琴,陆维就获得了不亚于整个乐团的辉煌效果!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仅仅这几个和弦的演奏,就让台下许多懂音乐的人赞叹不已。这几个和弦力道通透、辉煌明亮,实在是将钢琴的音响效果发挥到了一个十分棒的地步。要知道,并不是越响的琴声越辉煌,这里面涉及到力量的运用,还要演奏者有十分出色的听音能力,能够听得到自己演奏出来的声音的色彩,绝非力气大就可以。在钢琴演奏中,强奏和弱奏一样,是一门十分高深的技术课题,如何将一个fff(极强)力度的和弦弹到要求的力度又不显得噪,是摆在钢琴家面前一道十分困难的问题。有些人的演奏听上去似乎很热闹,将钢琴弹得甚至都晃动起来,实际上却是不正确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很糟糕。
引子部分的音乐结束后,格拉夫曼用钢琴模仿出了第一小提琴和大提琴的旋律,用温暖的音色庄严地奏出这段引子的基本主题。这段主题,也是整首《第一钢琴协奏曲》最广为人知的主题,这个主题气息宽广,宏伟有力,充满着一种炫目的光辉,具有俄罗斯民歌旋律的特征,它是一支庄严壮丽的生活颂歌,不少人称其是继贝多芬之后的另一首新的《欢乐颂》。
格拉夫曼的上身笔直,双手起落间自然流露出一股从容不迫的大家气度,那满头白发下的脸庞充满了严肃与专注,时而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时而望向前方,似乎在聆听着自己的音乐。
而在钢琴对面的陆维,则双手齐扬,奏出了大量洪亮的和弦跟随第一主题,听上去,却仿佛是他成了第二钢琴般。不过那些和弦每一个都采用之前那种发力方式,听上去就如同一声声坚定有力的脚步般,催人奋进!陆维的整个身体,都随着这强力度的和弦剧烈起伏,远远看去,似乎他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到了那一个个仅仅有几根手指支撑的和弦上,那种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的感觉,看上去极度震撼!虽然第一钢琴在这里只是处于陪衬主题的地位,但是,在陆维的手下,它却充分发挥了作为第一钢琴的主导作用,即使在格拉夫曼出色的全奏中,它的音响依然十分清晰、嘹亮和雄浑有力,就如同整个音乐的骨架与灵魂般,让人不能侧视!
格拉夫曼结束了作为第二钢琴对这个主题的第一次陈述,而接下来的发展,则交给了第一钢琴。
这是这首曲子中,第一钢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演奏旋律,与之前第二钢琴那种法度严谨的演奏不同,这次发展加入了一些新的素材,更具有即兴的意味,而此刻,人们总算见识到了刚刚格拉夫曼所说的“自由的音乐”的意思。
斯坦威面前,陆维的双手如同狂放不羁的奔马,又似湍急奔流的山洪,在琴键上肆意挥洒。在第二钢琴低缓的伴奏下,强烈的附点音符,以一种更加光辉、更加紧张的方式重复着之前的主题,整个旋律如同带上了一股悲壮的色彩,充满了强烈的戏剧冲突感!
“上帝啊,这简直不是凡间的音乐!这样辉煌的声音,恐怕就是鲁宾斯坦也无法演奏得出来吧!”,雪妮低声惊呼道。这是事隔一年多,她第一次看到陆维的演奏,原来以为,之前的陆维的钢琴水平,就已经是天才级了,可听了现在陆维的演奏,雪妮才知道,刚刚董青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此刻的陆维,宛然就是一副大师的风范!那种在钢琴前的沉稳与自如,是之前雪妮在他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在她看来,以陆维此刻的水平来说,何止是上升了一个档次!看着陆维的演奏,简直是力与美结合的完美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