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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归正了,过上几年,也许自己最大的心病也能解决了,此时,他巴不得让女儿和那小子一起到宗主那里谋点事情做。他是天下“书之圣手”尹山峦,可不是老夫子孔宏开,他知道女儿养在深闺中其实并不好。
“放心好了,我会十分十分想念你的。”尹凰舞温柔地笑着说道。“那好吧,我就去总之那里看看有没有新奇好玩的东西,到时候带给你们一旦点。”尹雪梨说着就要离开了,她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孩,潘洋城事件之后,又染上了许多江湖习气,感觉都快变成另外一个林彩衣了,她朝着父母二人摆了个抱拳礼,算是告辞,就先尹凰舞出去了,尹山峦看着女儿出门时候的背影,感觉只看到了一团昂扬的元气。
“我和文青松说点事情,你们继续。尹凰舞说着便带文青松到了外面的大厅里,而此时,受到通报的鬼厉名,正带着樱释玄穿过大厅。
文青松和樱释玄对视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名为牺牲的伤痕,此时文青松才知道,樱释玄此次遇到鬼老,似乎并不如他随口说得那样轻松。
半日后。
斩鬼烈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无论是家族事业还是城市公务都交给了别人,自己则拿着鲁飞龙私自埋藏下来的银条子到处招聘师傅,嚷嚷着要开学馆,让许多拜见他的外地人都以为他犯了疯病。尹雪梨代替尹凰舞,和鬼厉名樱释玄一起前往潘兴城,一路上抱怨着文明圣殿的规模太小了,要是真的能像神剑门一样“人多”,说不定能在潘兴城周围的小地方建立一个据点,到时候放置一个风灵宝器,就可以“空蝉”到潘兴,也省得“将大好的性命浪费在路上”,却没有发现同行的樱释玄只有悲哀地苦笑。
尹雪梨不知道,鬼老和樱释玄选择坐马车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樱释玄重伤未愈,根本受不了空蝉的压力。年轻的樱公子一身干净黑袍的下面,满满都是北人留下的伤痕。
同一时刻,文青松独自离开血阳城,前往东海某处,那里是血阳城商贾们的一处重要口岸,也是血阳城宗族会渗透最深的地方。他离开的时候还脸色灰暗,但是神情已经舒缓了很多。
“兔儿不吃窝边草”,尹前辈的教导却是打开了他一部分心结,也让他暂时把和尹雪梨的感情放下,虽然他自己爱尹雪梨到死去活来,可是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并不需要得到她,只需要她能够幸福。文青松此时只能祈祷,樱释玄投靠文明圣殿是真心的,不是因为田万载那个无君无父的家伙的某种密令。
他此时不会知道,田万载手里的樱释玄,早在见到鬼厉名之前,就死在了田万载的某种密令之下,和鬼厉名在一起的樱释玄,不过是另外一个穷途末路的鬼厉名而已。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如同不可挣脱的宿命轮回。
【南国潘兴城·崇王府·潇湘馆】
当林绚尘昂首阔步,仿佛正宫娘娘一样领着紫鹃走进潇湘馆院子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黯然的冷清。
前来凑热闹的姐妹们,都一个个散了,怏怏地躲回自己住的院子,等待明天到来,毕竟下午的时候,林绚尘就得去见外客了,这可能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
被姐妹们多动过的一应物品,全部好好地收回到了原处,连那景泰蓝的茶碗儿,都好好洗净了规整到红木镂花的小橱子里去了,一应痕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定点不存,仿佛那样的热闹,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绚尘看到这样一幅干净体面,素雅幽深的景象,只觉得一阵恍惚,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股无名的感伤来,那感伤是冷的,微凉如同夏夜的晚风,却绝不像她以前感受到的那风刀霜剑一样的刺骨的寒意,仅仅是一种旁观一样的冷。
“奇怪了,我几时有过如此旁观者也似的感觉了,等等,旁观——”林绚尘了心里慢慢转过一丝柔软的伤怀:“是呀,旁观,如今的我,可不就是这座园子的旁观者么!既然已经许给了银尘哥哥,那么我和这园子,这王府中的姐妹们,也已经是不同命运的人了吧?不同命运,便不同行,不知道哪天就要搬出去,好好和银尘哥哥一起住了,为他穿衣煮粥,扫雪沏茶,我那一手音律词法,也终于有所托付,有了知音了啊,如此归宿,便是真正羡煞了旁人,对一众姐妹们来说,那真是真正真正的超脱了。既然超脱,那么着园子里的一切事物,不也是旁观了么?”
林绚尘默默地想着,又回忆起自己芒种时节的那一首《葬花吟》:“今时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如今的奴算是超脱,可是这满院子的姐妹中,能像奴一样超脱的,还能有谁?!龙倩儿?王雨柔?还是那从教坊司里来的,好歹软磨硬泡着进了着王府的柳梦仪?她们或许能在二哥哥的庇护下幸福一生吧?或许吧?可是赵月诗,赵香兰这样的小妹妹怎么办?她们是二哥哥的本家妹妹,不可能嫁给二哥哥呀?那么她们将漂泊去何方?她们真的也能遇到自己心仪的哥哥吗?很难吧!银尘哥哥和赵二哥哥这样体谅女孩子的好哥哥,可是很稀有的呢!舅父就不是一个体谅女孩的人,否则那么漂亮的马夫人怎么能伤心得上吊了呢?”
暗自想着这些的林绚尘,心里一阵黯然,定下终身大事的欢悦与解脱,又去了不少,走路的样子也又变回原来的莲步轻移了。她慢慢走到潇湘馆豪屋的中心,站定了,很虔诚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像是祈祷,又像是告别。
紫鹃跟着她走进来,神色凝重。从老太太那里回来的一路上,她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一颗心儿在肚子里,擂天鼓一样咚咚响着,五脏六腑真是比那十五个吊桶大水更甚了。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或者说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她担心的,就是眼前这个娇小美艳灵秀又柔弱的小小主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