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历险记 第21章（发配牧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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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回到小屋，我见门前放着一个布包，就知道是英儿给我带来的东西。未等打开，一股诱人的浓香便散发出来。布包里面是用油煎过的冰鱼。英儿说，“这是母亲那天进宫来看我时给我带来的，我想你在这里孤苦零丁，无人照料，就给你留下了。”我顾不得斯文和手脏，便伸手捏着油乎乎的冰鱼开始吃了起来。开始我只想尝尝，可是越吃越香越吃越馋，就一只气把布包里的咸鱼吃了将近一半。要不是有点咸，我说不定会把布包里的鱼吃个尽光。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了。

    在我坐在小屋门前的石块上吃咸鱼时，英儿已开始动手烧火做饭。这时那只一身洁白的小羊羔朝着英儿亲热地偎了过来，殷勤欢喜地呣呣叫着。英儿就抱起小羊羔，不住地用手抚摸着，说，“这只小羊好是可爱。”这小家伙确实招人喜爱，生得一身纯色白毛，温顺娇小，很通人性。前些天的一个早上，我打开圈羊群的洞门，等羊群都出洞后，却看到有只出生不久的小羊像是患了病，躺在洞里有气无力地哀叫着。于是，我就把小羊抱到小屋里，把烧熟的仙芋给它喂着吃。我因孤寂，就老是带着它在山谷和小屋之间来回过往。久而久之，它就成了与我朝夕相处的伴侣。

    我见英儿如此喜欢小羊，就说，“你若是喜欢，不如将它带回去养着。”英儿摇了摇头，说，“天国有法，不许在居住地饲养牲畜。”这个规定我当然也知道，所以，就开着玩笑说，“我若是将它叫作英儿，你可愿意？”英儿笑道，“若是你真是喜欢，我道无妨。”于是，我就对着小羊羔叫道，“英儿，英儿。”小羊羔果真朝我应着过来。英儿见了便高兴地大笑起来。

    一会，仙芋烧熟了，我给英儿盛了一碗，自己端着瓦罐开始吃了起来。在这山里，除了仙芋，还是仙芋，没有更好的东西能拿来招待客人。这仙芋是从屋后山边的地里挖的。这地是原来那个牧羊人种的，他在屋后的坡地里种了有两三亩地。这些仙芋恐怕让我两年都吃不完。尽管只有这仙芋，但因为有自己喜爱的人陪伴，仙芋的味道就觉得好吃多了。英儿似乎也吃得很香，还说这里的仙芋要比王宫里的仙芋好吃得多。小羊羔见我们吃得很香，就在一旁边看边叫着。英儿就将碗里的仙芋倒在小碟里一些，喂着小羊吃。

    说着话儿，不觉得太阳已经西斜。英儿看了看天色光景，便慌忙要告辞，要赶路回王宫。我把她送到湖区边的小路上。站在这里的高坡上，可以看到湖区尽头那边住的农舍人家。在这里分手时，英儿有些自愧地对我说，“公子，若不是因为我，陛下早就把你留在宫中，以将替代都尉。”我若有所知地点了点头，表示对国王的这一做法很是理解。因为我在宫里会常与英儿见面接触，很容易引发私情。若是这样，肯定会对国王、英儿和我都很不好。而我又是生性随和，喜欢游玩，略有文采，却不善剑术，所以，我说，“我在梁川当亚父会比在当王宫当都尉更为适合。”英儿却说，“可是亚父毕竟不比当都尉位尊名高。”我说，“位尊不尊名高不高又有何妨？人活着只要舒心畅快，自由自在，当什么不是一样？如果位尊名高只会给我带来不适与不快，我宁愿不如当个农人百姓。”英儿听着我这话，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英儿走后，山川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但有了一支长箫，一天的生活便有了一些寄托。我坐在山谷的溪水边，每天都要吹上一会。我把对公主的爱恋与相思都倾注在曲中。在悠扬婉转与深情抒怀的曲调中，我会不自觉地沉浸在一种忧伤与美丽的遐想之中。于是，单调与枯燥的时光便随即绚丽起来。但什么事干久了，也就会觉得枯燥生厌。因为吹箫并不能使你得到你所渴望的东西。公主被禁出宫，英儿又不能时常来这看我。所以，我就想起了勿则和依兰。可是，因为没有王宫的指令和派遣，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入此地。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来此地看我。

    孤独与寂寞正在日复一日地在我心中加压。而且曲过声止之后，山谷间会变得更加空虚和寂静。空虚寂静地让人难以忍耐。实在是狂躁自暴时，我便对着山谷高喊着，“狼来呀，来呀！”尽管并不会有狼来，但山谷间却有亲切真实的回声，那回声悠扬地回荡着，可以让人暂时感到一种真挚朴实的安慰。山谷或是万物均有灵性，都具有一种大自然所赋予的灵气和感应，能够简单而直截地感受和感觉其它物性。如此想来，你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一些原来是生动而美妙的。为了与山谷对话，我就高声地吼叫，高声地唱歌，而山谷也以同样的吼声与歌声报以回赠。原来大自然竟是如此地和谐与平衡，如此地真诚与公正。我明白了，我目前的处境和苦难也正是上天给予我一种公平的回赠。

    人的思念其实就是人对爱的渴求。在经过时间与心灵的过滤与净化之后，思念便如梦幻一般纯洁美丽，充满着美妙新奇的神秘。这种以最畅想的美妙和最专注的激情所酿制出的感情细流，是滋润和浇灌爱与理想之树的源泉和养份。人生在世日复一日，平淡无奇，唯有思念与梦想令人沉迷陶醉。在美好的情怀中，平淡与苦难都会像阳光下滴滴消溶的冰雪，渐渐地汇入清亮的溪水中流入神秘的远方。即使一个弃儿或是贫女，也可以在自己的梦中成为王子与公主。而且，一个人愈是饥寒交迫，愈是远离家乡，他的思念和梦想便愈是激越而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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