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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是怀着难以抑制的激奋心情回33到家的。那天早上,我一出火车站,便急勿勿地朝家走去。我家住在西安北郊,离火车站并不很远,只需走上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回到家时,父亲出外去练功去了,母亲正坐在家里看电视。见我进门,母亲朝我看了一眼,问,“找谁?”我说,“妈,我是龙华呀。”母亲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仔细地把我瞧了瞧,然后,就惊喜地哭了起来,“龙儿,你去哪了?也不给家来个音讯。人家都说你深山遇难了。”我说,“妈,我迷路了,去了天国,那里没有电话,也不通信。”母亲一听,就擦了擦眼泪,说,“你先在家呆着,我去把你爸找回来,顺便再给你带点早点。”我看到墙上的日历是星期天,就想到素萍家一趟,把我回来的消息告知与她。在天国的日子里,她是我最为牵挂与思念的人。于是我说,“妈,你别管我,我不饿。我想出去一趟,看下素萍。”母亲有些不悦道,“看她干啥,听说你遇难了,她一次也没再来过咱家。”我是个很容易宽容和谅解别人的人,觉得人家不来自家也有其道理,因为人家毕竟是在跟我谈恋爱,我不在,人家自然不会来我家。

    素萍家在南郊,父亲在省政府的一个部门当处长。三室两厅的住房装修地不知要比天国的王宫要豪华多少倍,进到屋里得要换鞋,可我却没有穿袜子,所以,光着脚进到屋里就感到有些不自在。而且,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扎巴老人给的,既陈旧又土气,这多少让感到有些自卑和难堪。我真后悔没有换身象样的衣服再来。我实在是太急不可待了,想早点见到心爱的素萍。

    素萍的父母对我道是挺客气,问我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我便将自己如何走失,以及进入天国的经历简叙了一遍。素萍的父母听着,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对我的故事并非相信,却也不予否认,只是点头。那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愈发加重了我自卑与小心慎微之感,只觉得眼前这个省政府的处长与夫人似乎要比天国的国王与太后要显赫尊贵得多。

    一会,素萍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两人亲热地拉着手,一副钟情热恋的模样,以致从客厅走过时,都没朝我仔细地看上一眼,就一起进到了卧室了。过去,每次来这里,素萍也总是要将我拉进卧室里,先亲热一会,再让我出来陪她父母说话或是陪她父亲下棋。可是,眼下情景未变,人却已换,这如何不让我感到意外和难堪。

    还是素萍的母亲敲门把素萍叫了出来,低语了几句,才见素萍朝我走了过来。我起身不知所措地朝她笑了笑,不知该说啥话。素萍却像老同学式地让我坐下,然后用好奇的口吻说,“你去哪了,怎么还一点音讯也没有,大家都以为不幸遇难了。”我有些支吾地解释说,“我去了一个叫天国的神秘王国,那里的社会形态还停留在汉朝的农耕时代。”素萍一听,便说,“你在说梦话吧?哪有什么天国?不可能。”她的话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对人撒谎,所以,我就很歉然地笑了笑,用十分诚恳地口气说,“这不是梦话,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素萍不禁有些鄙夷地说,“这样说你要成为哥伦布第二了,恭禧你呀。”

    我觉得谈论这个话题只会被人奚落嘲笑,所以,就想换个话题。我说,“学校和同学们有啥变化?”她说,“有啥变化?还不都是那样。”我说,“明天我想去学校上课,耽误了那么多的课,不知还能不能补上。”素萍说,“学校早就放暑假了,再说你去学校也没用了,学校早已将你除名了。”我一惊,说,“学校凭何要将我除名?”素萍说,“学校有规定,无故旷课两周就以自动退学论处。”我说,“我并非是无故旷课,我是有特别原因的。”素萍有些不耐烦道,“这事你给我说没用,要不,你找学校去。”

    这时,那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从素萍的卧室里出来,来到了我们跟前。素萍为我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交大电子系的研究生。”我忙双拳一抱,说,“幸会,幸会。”然后,素萍又将我介绍道,“这位是龙华,据说刚从神秘的天国归来。”那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天国?是不是太平天国的那个天国?”我因怕被人耻笑,就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赶忙起身道,“你们且在,龙华告辞。”

    素萍的父母见我要走,就说,“饭都做好了,等吃了饭再走。”我再次作礼,说,“不必,不必,龙华告辞了。”然后,就出了门。还未等我走到楼道,就听素萍的那位男朋友说,“这人有病咋地?”素萍却说,“可能是神经受到了剌激。”听着这话,我觉得很是羞臊,仿佛自己突然间变成了一个被耻笑的神经病患者。但最让我痛心的是,我来时所怀着的满心热情与希望,此时已完全变成了无法排解的耻侮与失望。我真不理解人怎么就会变得这么快?仿佛昨日还是难舍难离的情侣,今天就成了竟连陌路生人还不如的冷面人。

    第二天,我骑车来到学校,学校的领导对我的到来都惊讶不已,问长问短的。为了避免遭人耻笑,我就说自己在XC深山之中遇难,被一藏民所救,直到养好伤病,经历千难万险才回到西安的。学校的领导对我的经历表示出了深切的同情,但是,他们却说学校已做出了决定,无法更改了。我想这学不上也罢,既便能上,父母也供我不起了。他们都是北郊一家棉纺厂的工人,因工厂亏损倒闭,只能靠社会福利补助勉强维持生活。无学可上,我便成了无业青年。而且,父母的生活已很艰难,我不能加重他们的负担。于是,我便想找个活干。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一只蝴蝶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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