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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已经到了神经病的地步,皇帝去趟南苑都凭多废话,我是在当今身边不少年的,对他的闷气倒也知之不少。皇帝从出生便在皇宫或是王府,世间百态根本不得而知,而如英宗皇帝那样,轻率被一权阉掌握,或是如武宗皇帝那样任性胡闹,都是因为自幼长于深宫,不解世情,易于相信太监心腹的原故。便是孝宗皇帝,又岂不是人掌握?只是没有被太监掌握,而是被文官们掌握而已。倒是嘉靖皇帝,出身湖广,管制不比京师严格,世情百态,比别的天子要清楚的多。于今不仅是我,就是将来我的后人,亦绝不可被拦起来,就大明这样的教育养成,国家不出毛病才怪。”
明朝的宗室制度和皇子养成,这是惟功平常挂在嘴上说,被他称为三千年来最失败的一朝,不论是唐宋还是两汉,都与大明绝然不同,以惟功的见解,又曾经在皇宫多日,说出来的话自是有相当的可信度。
“有一点却是不同。”张用诚静静的道:“我曾经见过当今去南苑,随行禁军,力士,旗手过千人,加上太监随侍,文官,还有道士,和尚,都人,随员三四千人,来回数十里路,需提前准备多日,耗费甚大,如果出巡远方,随员过万,耗费自然十分可怕,加上扰民等事难以避免,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再者,我大明文官自视甚高,虽未明言,却是巴不得皇上能深居宫中,垂拱而治的。”
宋尧愈讥笑道:“象今上这样,把经筳也免了最好?”
免除经筳算是一件大事,但因为首辅干出来的,加上监察御史现在缺额十分严重,所以此事居然没有闹出什么风波出来,也算是大明开国以来的头一遭了。
原本皇帝已经十分懒惰,每遇日讲就派宦官罢免,但最少日讲经筳在形式上还是有的,今年二月十二日,申时请用揭帖上疏,请万历虽不赴经筳,但仍然阅读日讲内容,这样以免圣学荒疏。
万历心领视会,自然允许了此事,不过自此一来,日讲根本无需请皇帝驾临,也不必再搞恭请和派内侍罢免这一套……这样行事多了,外朝肯定啧有烦言,而将日讲呈送进内,皇帝看或不看,谁能知道?倒是日讲的形式,自此之后是真的罢了。
自唐宋以降,经筳是文臣以儒学经典教导皇帝的最高形式,贵如帝王也要在圣人经义面前当学生,认认真真的学习,对有一些皇帝而言这样的学习过程当然是十分痛苦的,特别是万历在张居正在时,经筳不可一日缺席,战战兢兢,不知道哪一天会被训斥,身为帝王,这样的经历绝对不是愉快的回忆,申时行的奏疏对万历来说,简直再合适也不过了。
“啧啧,”惟功摇头:“申阁老这风骨,这水平。”
“外朝对申时行的不满也是与日俱增了。”张用诚沉声道:“我看他不安于位,首辅也快当到头了。”
本时空的历史也早就有了一点变化,万历和皇后产下一子,是谓当今的嫡长子,虽然郑贵妃一样受宠,但其子也就是皇三子想夺嫡的难度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当今还有一个皇二子,是和一个姓杨的妃子所出,不大受重视,母子在宫中都默默无闻,将来也是封个亲藩放到地方就了事了。
没有储位之争,当今皇帝还没有领会到万蜂蛰头,不过皇帝荒唐纵酒,怠政,贪财,懒于视朝,厌恶言官,这都已经叫朝野上下极为头疼,连申时行这种以奉承为主的首辅,在万历挪用太仓储银的事上都大胆抗过旨,可想而知,万历随意动用公款的事有多严重。
申时行虽未曾身陷夺储之争的风波里,但为首辅这些年,建树寥寥,张居正遗泽渐渐挥霍一空,行政不力,民间多有灾异而中枢毫无办法,兵变频频,灾异不断,皇帝久不视朝,选秀女的劲头倒是很足,眼看万历往昏君的路上越走越远,申时行却仍然是阿谀承旨,以皇帝的心思顺逆为主,外朝之中,申阁老的形象已经一坏再坏,军情司对各方动向都了如指掌,申时行的必然去位自然也就早为辽阳高层所闻知。
“朝中之事,我们了解一下就是了。经营朝中势力,也不必太过着意用力。”惟功淡淡一笑,吩咐道。
张党在这几年又颇有壮大,毕竟三年一比的会试如常进行,上一科又有几十个辽阳出身的得中进士,虽然还在观政或是名次不佳分发外地,但除了少数人之外,这些人无一不是心向辽阳的。
这并不为奇,惟功在辽阳已经经营很久,辽阳日趋繁盛富裕,参加进士试的多半是青壮年为主,自少年和青年时期就在惟功的治下生活,甚至有不少出身辽阳大学堂,对惟功的尊敬和崇拜之情很为深厚,这些人虽然应考,但与辽阳的关系却也是无法割舍的,一入朝中,自然而然的就成为张党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