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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内阁终于是在制度上可以影响六部和督抚,而不象以前那样,地位十分尴尬,对六部和地方督抚没有直接的管辖权,只有在票拟,也就是在各部和地的奏折上写上内阁的意见给皇帝参考,这个权力是最大的权力,但同时还受到“批红”的司礼监的制约,内阁的票拟只有皇帝或司礼监那边同意了,批红出来,明发昭旨,才算是正式的诏旨,可以颁布天下施行。
可以说,内阁有现在这样的权力,已经是一争再争,很不容易的事了。当然不同阁老有不同的办事风格,张居正在时多少大事一封信就办了,但那只是特殊人物的特殊做法,而且张居正因为这事也饱受诟病,那些年轻的官员处理政务没本事,挑刺找毛病倒是一等一的,借着祖制和张居正擅权屡发议论,言官已经是明朝的一大弊病,一方面确实言官有对抗大佬和肃清官场的用处,一方面就成了一群恶狗,谁给骨头就帮着谁汪汪,实在不成体统,所以各大佬对“省议论”这一条都是很赞同,只是已经积弊难返了。
“辽镇好歹打赢了。”
王家屏坐在主位,看着最新的紧急塘报,脸上也稍露轻松之色。黄台吉等人这一群恶狼始终在不远处窥探,主政者当然为之不安,还好没有深入蓟镇防区之内,不然弄到隆庆年间那样京师戒严,那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就算打赢了,该清算的还是得清算。”王锡爵性格老而弥辣,咬着牙道:“那起子混帐将领,见敌而逃,甚至拥兵自重,朝廷能拿下李成梁,难道拿不得他们?锦衣卫早就接旨拿人,借口军情紧急一直没有动手,既然他们不拿,不如奏请直接由三法司会审,叫兵部将人拿来,投到刑部再说。”
对这样的议论诸阁老倒也无人反对,辽镇确实跋扈不法,李成梁在时因为种种顾忌,朝廷多半隐忍了事,现在李成梁已经不在,杨绍先和杨四畏一样,都是庸碌无能之辈,既然如此,何必顾忌太多?
当下计较定了,写了一封公禀,着人送进宫中。
当然,贺表亦要上的,只是斩首不到一千级,各人都懒洋洋的,各自动笔写了短短一封,敷衍了事便是。
还未到午时,兵部和大理寺及刑部,都察院都有人奉命前来,内阁着各人都等着,待宫中的旨意出来,再正式交待众人任务。
梅国桢和沈榜也自是到了内阁,只是一时还不得接见,新出了这般大事,内阁当然是处理与辽镇打赢的相关事宜,涉及的多半是钱粮兵谷诸事,十分复杂,一时半会顾不得接见别人也属正常。
众人只得一杯接一杯的喝茶,连阁老们都忙的没顾得上吃饭,旁人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等着,就算喝茶喝的胃中酸水直冒,也只能强忍着。
此时石星亦赶了来,他已经在兵部上任,此次不论是赏赐辽镇还是逮问犯罪的查大受等人,均与兵部相关,他这个堂官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待午后初刻时,终于有太监自宫中出来,到了阁中,展开手诏念道:“朕听闻锦衣卫官说起那辽镇诸将都立了功,知耻后勇善莫大焉,当允其戴罪于营伍,望伊等再立战功,逮拿至京由三法司审问之事不必行,着内阁并兵部各官知道。”
“既然这样,散了吧。”
石星站起身来,神色倒也淡然,他刚任本兵不久,不论辽镇胜败都与他关系不大,当然可以置身事外。
梅国桢也是向沈榜挤眉弄眼,还未及说话,里间传来王家屏的怒吼声,首辅这一次又是颜面大失,这段日子以来,王家屏屡次吃憋,这一次居然又被张惟贤搅了局,内阁的一切布置,立刻都成了笑话。
沈榜叹道:“人贵而能自知,阁臣无权至此,首辅被捉弄至此,当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梅国桢道:“阁权日轻,已经成不可移之事实,可笑诸阁老还以为是江陵在时的情形,可怜可叹。”
沈榜一时默然,虽然他早就正视现实,不以文官凌驾武臣之上以为然,但中枢为内阁总理一切还是大明普通官员公认的现实,但现在文官权威和体系屡被挑战,万历躲在宫中不怎见人,张惟贤等勋臣武臣权力越来越大,渐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内阁不仅不能制,首辅还屡被轻视,甚至在坊间被传为笑谈,虽然他远在登莱也听说过一些,以前一直以为夸张失实,今日亲眼得见,才知道事情还犹有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