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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了,这是白莲教的标志,涉及到白莲教,这可不是一般的贪腐案了。

    朱祐樘是在下朝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他心有余悸,越想越怕,小小的一个克扣伙食案,竟然涉及到白莲教,小公主可以说是在鬼门关打了一个转。

    克扣小宦官的伙食在他看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没想到牵扯出白莲教谋反这样的大案,问题就很严重了。这张德明显是为了保护同伙自寻死路的,很明显表明宫里面还隐藏着白莲教的教匪。

    听完孙洪的调查汇报,弘治皇帝命令道:“孙伴伴,这件案子就由你牵头,西厂和锦衣卫全力配合东厂办案,这件案子必须一查到底,把隐藏在宫里面的白莲教徒揪出来。另外派可靠的人,保护好皇后和公主。明白吗?”

    “奴才遵旨。”

    “你先退下吧。”

    “是,皇上。”

    孙洪出去后,朱祐樘依然觉得心神不安,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了一下神,司礼监秉笔太监王玉劝慰道:“皇上不必忧心,孙公公办案经验丰富。一定会把这伙教匪揪出来的。”

    “嗯,孙伴伴还是很能干的,朕信他。”

    说话间,一个司礼监堂官模样的太监走进了乾清宫,他捧着厚厚一摞文书,那文书实在太多,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等他离御案还有十来步时,王玉突然感到不对劲,挡在皇帝前面厉声喝道:“你是谁?来人,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太监一言不发,把文案朝王玉一扔,右手一翻,亮出一把精巧的燕翅弩,随着嘣的一声弦响,一道寒芒射向御案后的弘治皇帝。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让我们把视线重新回到南京。

    话说朱厚炜和太子、叶良辅、郑庚等人向后世出来旅行的游客一样,在南京城里足足逛了一天,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当下沿街寻找食铺,路过一个点心店时,香气扑鼻,竟有一种后世熟悉的味道。

    朱厚炜好奇的去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这竟然是家面包店,店中还有其他点心,诸如滋糕、麻圆、木犀饼、黑白饼、甘露饼等,其中的木犀饼就是桂花饼,每年桂花花开之时有人采摘售卖,制成饼后,芳香四溢。

    这真是太神奇了,这个时代竟然有面包店,朱厚炜实在有些意外。他忍不住买了几个,一人分了一个,几人刚啃一个缺,大肚汉马三炮就吃完了。

    朱厚炜见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给了几个登莱造的一角的银币给他,让他自己去买。那店家拿着银币看了一下,露出些惊喜的神色,如此精美的银币市面上一般不易见,赶紧收了。

    几人边走边吃,随意在街边找了一个食铺,进去点了菜,等朱厚炜几人把一个饼子吃完,马三炮后面买的三个饼子也吃完了。

    朱厚炜正想笑话他几句,戚宁突然凑近朱厚炜轻声说道:“殿下,有伙人一直跟踪我们,已经跟了不少时间了。现在就在马路对面。”

    朱厚炜瞟了一眼门外,不动声色的说道:“嗯,本王知道了。先别管他们,这里人多眼杂。让大家提高警惕,等到了僻静的地方,抓住一人盘问一下。”

    朱厚照见两人嘀嘀咕咕,转过头来问:“二弟,出了什么事?”

    “大哥,没事,有人跟着我们,可能是一些小毛贼。”朱厚炜轻描淡写的说道。

    朱厚照脸上却露出兴奋,有些跃跃欲试的说:“老二,是不是等会有架打?”

    “大哥!”朱厚炜哭笑不得。

    “行行行,大哥听你的。这逛了一天,忒没意思了!”朱厚照不满的咕噜道。

    “好了,大哥,什么都别说了!今晚小弟就陪你去逛逛秦淮河。”朱厚炜无奈的说道。

    “此言当真?”朱厚照顿时兴奋起来,见二地点了头,顿时喜笑颜开,冲着掌柜的喊道,“店家,赶紧上菜,本公子有急事。”

    店家忙不迭的答应,见他这副气吼吼的样子,众人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饭菜很快上来,南京口味与苏杭差不多,非常清淡,虽然保留了食材的香味,但对于他们这几个吃惯北地重味的人来说,实在品不出好坏,狼吞虎咽一番就打道回了徐府。

    回到庐园时天已快黑了,没多久,戚宁等人也已经回来,几个人抬着一个麻袋,看样子是得少了。这时,小李子打来热水,朱厚炜洗好脸,又用青盐漱漱口,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袍,正准备出门去找太子,正好遇见戚宁匆匆赶来。

    没等他开口,朱厚炜抢先问道:“都招了。是什么人?”

    戚宁尴尬地挠挠头说:“殿下,是魏国公府的人。”

    朱厚炜轻笑一声,说:“呵呵,我猜可能就是他们,怎么阴魂不散,难道还想找回场子?”

    戚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徐家的管家匆匆赶来,见到朱厚炜立刻报告:“卫王殿下,魏国公带着几个人,身着便装在门外求见太子和您。您看……”

    “哦,本王知道了。徐管家,麻烦你请他们进来吧,本王和太子等会就去客厅见他。”

    朱厚炜听说魏国公穿的是便装,多少明白对方的来意,便这样吩咐。恰在此时,朱厚照也洗漱完毕,一副锦衣公子的打扮走了出来,这模样一看,明显是对夜游秦淮河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到太子这副骚包的样子,朱厚炜苦笑道:“大哥,恐怕去不成了。魏国公找上门来了!”

    “啥?早不来,晚不来。真特么的扫兴。”朱厚照埋怨道。

    埋怨归埋怨,这位国公亲自登门,不见是不可能,兄弟俩匆匆来到会客厅。

    只见一锦袍老者和一少年已经等候多时,那少年分明就是当日拿棒子要殴打朱厚炜的那小子,见两人进来,那老者立刻起身,上前几步作势就要跪下。

    只听他口称:“老臣徐浦叩见太子殿下,卫王殿下。”

    朱厚照一个箭步抢上前拦住魏国公,笑道:“老国公,快快免礼!你这不是要折杀本宫吗。本宫毕竟年轻,你又是本宫的长辈,算起来你还是本宫的姨夫呢。本宫怎敢受此大礼。”

    “呵呵,当得起,当得起。太子殿下您是储君,未来的皇上。老夫年纪再大也是臣子,礼不可废!应当的,应当的。”徐浦笑呵呵的说道。眼睛却瞥向太子身后的卫王朱厚炜。

    早就猜出他的来意,现在见到他的眼神。朱厚炜心知肚明,暗骂一声老狐狸。没奈何,他硬着头皮恭恭敬敬的揖手见礼,说道:“小婿见过国公爷,给岳父请安。”

    听到期待中的话,魏国公表情顿时一松。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喑赞好聪明的小子。随后脸一板,冲着身后的少年喝了一句:“鹏举,还不过来向你姑父赔罪。”

    那少年期期艾艾的走上前来,正要行叩拜大礼,身体伏下去一半,一只手却托住了他,那首就像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他怎么也跪不下去。

    只听朱厚炜笑盈盈的说道:“行了,鹏举,都是一家人,你身上有伤,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这话有点打脸,徐鹏举脸顿时臊得通红,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旁边的徐浦见到这一幕,却在暗暗吃惊。自己这个孙儿虽然才十六岁,却从小习武,本身又是满大腰圆,竟然被卫王只手托住,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双方寒暄了几句,分宾主坐下,徐浦抱拳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昨天小女莽撞,惊马险些冲撞了殿下,老夫心中有愧,今日特来登门致歉。”

    朱厚照想起昨天那一幕,忍不住想笑。他强忍着笑,客气道:“老国公言重了,弟妹乃无心之失,何必挂在心上?大家都是一家人,呵呵,您看这事多巧,本宫的二弟和弟妹不打不相识,这正说明两人是天赐的缘分嘛!您说呢?哈哈哈……”

    最后朱厚照忍不住还是笑出声的,徐浦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也陪着太子干笑几声。朱厚炜见太子又拿这件事来开涮,也无可奈何。他偷偷地打量这位第六代魏国公,开国元帅徐达的后人。

    魏国公徐俌年过五旬,面色白净红润,颔下一缕长须,文质彬彬的倒像个饱读诗书的鸿儒。说起来徐家一直成为南京守备这一职位,还是拜他所赐。成化元年,徐俌继承魏国公,担任南京守备,因怀柔伯施鉴以协同守备为上位,徐俌感到不平,于是上奏,弘治皇帝下诏,诏书令以爵为序,遂成法律。

    从这以后,大明才有了后世徐家世代镇守南京的传统。弘治十二年,给事中胡易、御史胡献因上奏而下诏狱,徐俌上章论救,在儒林也搏得了不错的名声。

    不过此人在原时空晚节不保,正德年间,上书反对明武宗郊游。徐俌曾经与无锡百姓争田,贿刘瑾,为时论所讥嘲。徐俌死后赠太傅,谥庄靖。

    从以上可以看出,这位所谓的魏国公已经不是一位纯粹的武将,他彻彻底底把自己当做读书人。正因为如此,从他之后,徐家也一代不如一代。不说远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徐鹏举,这位未来的第七代魏国公就被后人誉为草包国公。

    据传徐鹏举是大鹏鸟转世,但在举守备南京时,振武营兵变,他竟被作乱的士兵呼为草包,狼狈而走,全无名将风概,实在是丢徐达的脸。明朝末年,清军南下,徐家人也顺势投降了满清。要和这样的人家成为亲家,说实话,朱厚炜心里面有些憋屈。

    朱厚照哪里知道弟弟现在的心思,正和魏国公徐浦聊得开心,两个人东拉西扯,最后还是徐浦把话引入了正题,他盛情邀请太子和卫王住到魏国公府去,说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太子倒有些动心,可朱厚炜哪里肯去,频频向太子递眼色,这才作罢婉拒。不过两人还是答应过后天去徐家做客,拜访徐家各位亲戚和长辈。

    从庐园出来,满脸堆笑的徐浦脸上变得有些发愁。徐鹏举见祖父神色有异,便小心地问道:“爷爷,你怎么了?事情不是很顺利吗?”

    徐浦苦笑道:“傻小子。你没看出来吗?卫王心中芥蒂,本来老夫邀请他们来家里,太子已经动了心,你那个未来的小姑父一直在递眼色,太子这才婉拒了老夫。哎,你小姑的亲事有点悬。”

    “爷爷,难道他敢退婚?”徐鹏举气咻咻的说道。

    徐浦摇摇头,叹道:“那倒不至于,卫王并没有拒婚的意思。卫王文武双全,心高气傲。有了这次误会,老夫只是担心芊芊嫁过去以后,夫妻间有了隔阂。这孩子将来会过的不好。哎……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看看后天能不能弥补一下,老夫能做的就这些了。”

    说完,徐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徐鹏举也无言以对,车厢里陷入沉默。

    一夜无话,第二天卯时三刻,天刚麻麻亮,朱厚照就精神抖擞的早早起床,他亲自去隔壁花园叫了正在练武的朱厚炜,又让人通知徐经等人。为什么朱厚照这么积极呢?因为昨天晚上,朱厚炜答应他陪他在秦淮河疯玩一天。

    房门被敲得山响,徐经睡眼惺忪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的问道:“天都没亮,这是谁在敲门”,外面传话的太监答道:“太子殿下今日打算去坐船游清溪,然后去报恩寺,徐先生要不要同去。”

    “要去要去,请转告太子殿下,学生马上就来。”

    徐经忙不迭的答应。他立马就清醒了,本来就热衷于仕途,有这么好的机会与太子相处,徐”官迷”怎会错过?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是有机会,就随时要在领导面前晃悠,此时自然也是毫不含糊,赶紧匆匆起来去洗漱。

    很快大家就在大厅集合,加上护卫,二十几个人很快就出了门。庐园离淮清桥很近,淮清桥是南京城内秦淮河的起点。可以说到了淮清桥就是到了秦淮河。

    秦淮河从东南而来,经通济桥过城壕入通济门水门,进入城墙的位置就在淮清桥。从淮青桥往西南流去,经文德敲、武定桥、镇淮桥出三山门水门,这段水路就是后世传扬的十里秦淮。

    其中的风月之地叫作旧院,那里既有教坊司的官妓,也有私妓,有档次的青楼大多集中在那里,而另外一处珠市则在上元县的内桥旁边,是低档妓女所在,被当地人称之为勾栏,也是称呼低级妓院为勾栏之地的由来。

    徐霖这个本地土著负责当向导,出门就带着大家过淮清桥,然后顺着河沿往南走,这里是贡院的前门,就在秦淮河边,占地颇广,可以想见举子考试之时,这里一定也非常热闹。过了贡院后,河沿边便是一些人家院落,几乎每户门前皆有竹篱或竹扉,朱厚照他们出门实在太早了,路上行人稀少,显得十分宁静。

    秦淮河上一时也没有船只往来,河面上残留着淡淡的薄雾,河水清澈见底,岸边随处可见游鱼,河畔遍种垂柳,一些柳枝已经接近水面,和风一吹,带起阵阵涟漪。

    朱厚炜深吸几口气,顿觉神清气爽,丝毫不觉得走路辛苦,顺着河道走到文德桥头,这是一处拱桥,下面桥洞较高,方便船过,他们上了桥顶往西边看,岸边停满各色画舫,南岸的绿杨烟柳之中掩映着一些楼台歌榭。

    过了桥,沿着南边的河岸走去,旧院就位于文德桥和武定桥之间,房屋风格也与对岸不同,朱栏绮疏,雕梁画栋,临街的窗格竹帘轻纱,屋前岸边植满花草,点缀奇石,淡雅而别有风味。

    跟在太子身边,徐经笑眯眯的介绍道:“殿下,您看,这些都是青楼。这秦淮景致,远胜京师西河沿,只看这格局便高一筹。”

    朱厚炜也有些惊讶,他问徐霖:“子云先生,这里真的就是青楼?怎么如此淡雅。要是不说,我还以为都是一些书香人家呢。”

    徐霖微笑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答话,这时前面突然“哗”一声响,街道的青石路上水花四溅,众人都惊了一下,看过去时,一个婢女在二楼窗前捂着嘴,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那婢女长得很是清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挺耐看的。看到没淋到人,似乎才松了一口气,盈盈笑道,“哎呀呀,几位公子小心了,早上家家都倒水,可别打湿了几位公子的衣衫。”还不等几人说话,那婢女又扭头回去了。

    众人都看向充当向导的徐霖,那意思是你怎么不早说?徐霖很尴尬,他实在无言以对。天可怜见,徐霖虽然一直住在南京,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早出来逛青楼过,哪里知道这种情况。

    众人这才注意到街上很多地方是湿的,前面又响起哗哗的倒水声,几人赶快走到街道的外沿,以免被水泼到,这些女子梳妆用过的水还有些许热气,蒸腾之下,街中飘动着淡淡胭脂香气。

    走到街口,朱厚炜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间放声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众人都不解的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朱厚炜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太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大哥!你……你可真是急性子,我……我们这么一大帮人大清早的来逛……逛青楼,传……传出去还不会让人笑死。史……史书该如何记录?”

    听到这话,众人也觉得自己好笑。实在憋不住了,顿时哄堂大笑。朱厚照尤其笑的最大声。没想到,听到这边的笑声,青楼阳台上纷纷出来许多美人向这边指指点点张望,众人倒是大饱眼福,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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