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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吹商船就能飘走似的。到了中午,大海卷起了狂澜,像恶魔般肆意吞噬着海上的一切。商船里也进了好多水,船体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被“海神马祖娘娘”吞掉。
无奈,船长俞明达只好下令放下备用大锚。这样一来,这艘船就在船头下了两个大锚,而且把锚索放到了最长的限度。
然而风暴越来越大,如此高强度的风暴这也是首次遇到。关岛海事局也发来电报,询问他们所有船只能不能够进入内港避风?可是答案是现在已经晚了!现在起锚更加危险。水手们的脸上也表现出惊恐的神色,他们慌乱起来,有的水手站立不稳差点儿滑到海里。
幸好,船长俞明达经验丰富,他小心谨慎,力图保护自己的船,不停地指挥水手们做这做那。现在起锚也很危险,一不小心会撞到别的船只。俞明达还是打算在外港撑下去。訾华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他再一次害怕的浑身发抖,他无力地回到舱房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本来以为这次风暴与上次一样,很快就会过去。
可是当他听到船长和水手长都无可奈何,开始在那里祷告,祈求妈祖娘娘了,还有什么可指望呢?訾华要崩溃了,甚至吓得失去了理智,嘴巴里神神叨叨的念叨着自己也不明白的话。他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出舱房来到甲板上。
外面到处都是一片惨淡的景象,乱糟糟的。突然,船上有人大叫起来,原来停在这条商船前面约一海里远的一艘船已经沉没了,许多的海员正抱着救生圈跳海,拼命的往岸边游,可惜那一切都是徒劳,他们很快就被海浪卷走了。另外两艘货船在狂风的肆虐下,被吹得脱了锚,只能冒险离开锚地驶向大海。那偌大的船在大海上就像片小树叶似的,随风飘摇,海风吹得船上的桅杆连一根也不剩了。看上去十分凄惨。
傍晚时分,风浪实在太大,眼看船就要被吹翻了,大副和水手长都恳求船长砍掉前桅杆,船长俞明达当然拒绝了,他实在不想损坏自己最心爱的船。可是,水手长抗议说:“俞船主,如果您不同意砍掉前桅杆,船就会沉没,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再说,你的船都上了保险,总会有些补偿的。如果有船员遇难,你的损失会更大。”
俞明达无奈地答应了,这趟损失看来是免不了的了。他们的对话使得訾华也意识到其实所有人都很害怕,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可是水手刚把前桅杆砍断,主桅杆便失去了控制,一下子摇摆起来,被强烈的海风吹得咯吱作响,看上去几乎就要断了。水手长只好又带着人连主桅杆也一起砍断,和别的船只一样,訾华所在的船只也只剩下光秃秃的甲板了。
訾华颤抖着双腿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像一只鹌鹑一样,躲在船舱的一角瑟瑟发抖。他只是一个初次航海的小青年,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大风大浪?前不久那次小风浪已经把他吓得半死,更何况这次真的遇上了大风暴。霎那间,訾华想到了死亡,开始后悔自己的倔强。他想起了小顺子在他背后喊的话,他也想到了父亲送他走的时候那悲伤的眼神,难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吗?訾华忍不住啜泣起来。
俞明达的船虽然坚固,可是装的货物太多太重,吃水很深,没有桅杆的船就这样随风摆动,像地震一样让人无法正常站立。有人不时喊船要沉了,这时,訾华还没有意识到“沉”是什么意思。船长、水手长以及其他一些人都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地向马祖娘娘祈祷。
正在这时候,轮机舱里有人跑上来报告说:“船长,船底漏水了!”接着,又有一个水手跑上来报告说:“不好了!床板裂了一个大口子,底舱里已积水一米多深了。”船长俞明达大喊:“大家快下舱抽水救船,快,快呀。”于是,全船的人都被叫去抽水。訾华听到船底漏水时,感到心好像突然停止了跳动,一下子瘫倒在了船舱里。
这时,有人把他叫醒,就算他是新来的什么事也不会干,现在至少可以去帮着抽水。訾华听了,突然不再害怕了。他豁出去了,要死也不当个怂种!他打起精神,来到抽水机旁,卖力干起活来。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在险境中往往能发挥出非凡的力量,水手们拼命堵漏和抽水,竟然成功的堵住了漏水的地方,船只也保住了。
等风暴过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訾华累得瘫倒在甲板上,浑身疼痛的要命。这一刻,他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船损坏的很严重,只能停留在关岛船厂修理,对于船东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损失。而对于船员们来说,这是一段惬意的日子。
年轻人就是容易恢复!訾华很快就成惊恐中恢复过来,开始考虑今后的道路。在修船的这段时间里,回家、航海,这两个念头始终在他脑海里闪烁。他一边在岛上瞎逛,一边作剧烈的思想斗争,他心中暗忖:如果就这样回去,邻居会怎么看我,他们会嘲讽和讥笑我,我自己也会觉得难为情,没脸见父母,还有,如果我回到家中,以后就不可能再出来航海了。
就这样,訾华把所有的犹豫都抛到脑后,重新打起精神,再次奔向他的航海梦想。说实话,真正支撑他的是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即使家里有期盼他的父母,有等待他的幸福生活。虽然犹豫了很久。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不回家,继续追逐他的航海梦想。船长俞明达三十多岁了,他也是过来人,也曾经年少轻狂。所以很理解訾华的决定,便不再劝他。
在关岛上岸后,由于客房紧张,船员们都被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住宿,没有人管束。这段日子訾华无所事事,便在这座岛上四处闲逛,看到这美丽海岛的风景,他郁闷的心情好了很多。
……
也许是老天眷顾他,后面的行程非常的顺利。俞明达的这一趟船是前往加勒比海的古巴的,西班牙人给他下了一个很大的订单,如果顺利的话,利润非常丰厚。只不过,他们需要通过危险麦哲伦海峡与咆哮西风带,这让船长俞明达十分紧张。也许是马祖保佑,没想到一切出奇的顺利。
九月五日,商船顺利抵达古巴的峡湾港。古巴目前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峡湾港位于古巴北部沿海的卡德纳斯湾内,濒临佛罗里达海峡的西南侧,是古巴北部的主要港口之一。航道开敞,形成漏斗的内港,进出港交通方便。这里的产业以制糖为主。
訾华踏上这里的土地,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机缘巧合,在一次酒宴上,当地治安官热情的给来自大明的客人介绍了一位种植园主。这位种植园主待人诚恳正直,他拥有一个甘蔗种植园和一个糖厂,因为他要回西班牙继承爵位,正想出手自己的产业,要价非常低廉。
于是,很喜欢这里的訾华有点动了心,参观完这个种植园后,他用四干龙元买下了这个地方,接下来这位种植园主所有的产业,开始了他在古巴的生活。因为他长着一张很西方的脸,跟西班牙人差别不大,很快就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在这里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更加神奇的是,他和治安官的女儿伊莎贝尔一见钟情,双双坠入了爱河。
经过三年的发展,訾华的种植园规模不断变大,但缺乏劳动力,他不想像西班牙人一样去购买黑奴,原先农场里的黑奴,訾华本来打算释放他们的,但那些黑人看他善良,从不虐待他们,都希望留在他的种植园里工作,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奴隶跑到他这里,寻求他的庇护。这在古巴是违法的,訾华仗着自己是大明人的身份和治安官的庇护,偷偷的接纳了一些逃跑过来的黑奴,这让他种植园里的劳动力不足暂时得到了缓解。
渐渐的,訾华的种植园慢慢有了起色,生活也越过越好了。有时候他在想:自己是出来航海的,现在却也过上了父亲所说的中层生活,而且背井离乡,在这荒山僻壤之地经营种植园。天呐!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并不是他的梦想!
每每想起家乡,想起父母,訾华都悔恨万分。幸亏在这里收获了爱情,否则他都想抛下这一切,再次踏上旅程。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人们抱怨自己生活不如意的时候,老天爷往往给他们换换位置,去亲身体味一下。此时,訾华不满足自己的生活,埋怨自己像生活在凄凉的荒岛上,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1570年,他和治安官胡安·卡洛斯的女儿伊莎贝尔结婚了,两个人非常恩爱。就在訾华的种植园颇有声色的时候,船长俞明达再次来到了古巴,他参观了訾华的种植园,很为訾华高兴:“訾华,你小子做得很不错啊!还娶上了媳妇,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訾华开心的说:“哈哈,谢谢您的关心!俞三哥,这次您能在这里逗留多长时间?”
“嗯,我在这里装点货就出航,大概要航行三个月左右。”俞明达告诉他。
“俞三哥,我有件事情想麻烦您,可以吗?”訾华请求说。
“咱们是兄弟,你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需要一些设备,这里有一份清单,麻烦您交给我的父亲。另外,这里还有一封家信,我这里严重缺乏劳动力,你知道我父亲在瀛洲有很多朋友,我想请他在瀛州帮我招募一些倭人,然后您帮我送过来成吗?我按正常的价格给您出运费。”
俞明达听后,诚恳地给他建议说:“设备倒不是问题!只不过送到这里来,运费可不低呀。不过我可以帮你在顺路的时候带过来,这样价格会低很多。不过,我建议你别招募倭人,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这里不是有黑奴吗?为什么多此一举?而且西班牙人也不会同意这么多倭人登岸,他们对倭人可没有好感,倭人几个大名正在和他们争夺地盘呢!”
“这可怎么办?俞大哥,你不知道。我岳父已经警告我不要再招收逃跑的黑奴了,否则其他种植园主会对我有意见的。可是我的种植园马上面临着扩大。没有劳工可不行。唉,伊莎贝尔又不愿意跟我一起到倭人在南美的领地生活。其实我也很喜欢这里。真是头痛啊!”訾华很沮丧地说道。
“我给你出个主意,现在欧洲到处都在打仗。你不如去招募一些白人契约奴过来。而且那些人比黑人能干多了,虽然贵是贵一点,但你用起来更加方便,不是吗?”俞明达好心劝道。
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不是说你很想航海吗?正好,我哥在北美舰队,他们那里有一艘运输舰要退役了,你还不如买下来带上你的妻子一起回一趟西班牙。那里有很多的欧洲人希望出来打工。你自己亲自去招募,少了中介费,应该会更加的便宜,顺便还可以圆你的航海梦。”
“太好了。”訾华惊喜地说。
“哦,不,这样还不行。”船长俞明达想了想又说,“光是有船还不够,水手是个大麻烦,也许你只能够招募西班牙人当你的水手了,对了,现在也有不少印第安水手,价格更便宜一些。这艘运输舰上是有蒸汽机的,恐怕这个轮机长不容易招募啊!这样吧,我帮你去海员工会打听一下,帮你物色一个好一点的船长来。”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訾华简直太佩服他的这位老大哥了,对俞明达的建议他无可挑剔。他考虑的实在太周到了。
……
俞明达走后,訾华雇用了一个来自葡萄牙的管家,再加上俞明达从德里给他带来的一个印度仆人,于是这两个人,平时就替他打理种植园,他也变得轻松多了。今年訾华的种植园大丰收。他从自己的地里收获了五百捆烟叶,除去供给当地的需要,还剩下很多。
这五百捆烟叶每捆一百多磅重,加起来有几千磅重。訾华没有把这些烟草销售出去,他让管家把它们晒好存放起来,专等俞明达替他购买的船只到来,如果把这些烟草运到欧洲,卖给威尼斯人就可以赚一大笔钱了。
妻子伊莎贝尔听说能够去一趟欧洲,非常兴奋,跟他一样天天期盼着俞明达的到来。看来訾华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勤劳是可以过上像他父亲说的那种生活的,可是他又总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平静。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操纵着訾华的命运,他内心又烦躁起来,总想着出海的事情,他还是无法忘记自己的梦想。来到古巴一晃四年过去了,这四年中,訾华已经完全融入了当地。在当地结交了不少种植园主和商人,他和这些商人有来有往,做起了朋友,就连古巴当地的语言訾华也学会了大半。
有一次,訾华照例去城里转悠,和那些种植园主和商人朋友聊天,訾华无意中提起自己购买了一条大船,是一艘退役的军舰。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来了三个訾华认识的种植园主找到他,他们说:“訾先生,我们听说你买了一艘大船,是这样吗?”
“是的,几位朋友突然问起这事,有什么问题吗?”訾华有些疑惑。
为首的一人说道:“先生,实不相瞒,我们三人曾经去过几内亚湾好几次,对那里的贸易比较熟悉,听说你马上有船了以后,我们思考了很久,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很想和您合作做生意。无论您做不做,请一定要为我们保密。”
“放心吧,卡路斯先生,我用自己的人格担保。”訾华回答的很干脆。
“谢谢您的信任!您真是位令人尊敬的绅士。”卡洛斯礼貌的鞠了一个躬,然后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想租用您的船去几内亚。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奴隶贩子,都有自己的种植园,只是现在缺少奴隶,没有人干活,种植园发展不起来。如果专门去贩卖黑奴,不仅风险大,也不能公开出售黑奴,那一定是亏本买卖,很不划算。“
略一顿,卡洛斯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租用你的船只去一次几内亚湾,生意做成后回到古巴,悄悄把奴隶分到我们各自的种植园。我们认为您的大明人身份对这次航行很有帮助。所有人知道,欧洲和阿拉伯海盗都不敢抢大明的船。我们想把管理船上货物和几内亚海岸交易的事委托给您来办。由您出面就可以少很多麻烦。您可以不出任何资本,但回来后和我们一起均分带回来的黑奴。您看怎么样?”
这个建议的确十分诱人,更何况訾华这种天天寻思着出海的人呢!如果訾华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会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他们,更何况不花自己一分钱。可是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欣欣向荣的种植园,还有了自己可爱的妻子。
如果他再继续加以经营,很快就会成为大富翁。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大明法律是不允许大明人贩奴的,虽然他不是去贩奴,但本质上是助纣为虐,虽然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他,但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因此,这一刻他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