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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天下风起云潮涌,总是不乏人能从风云际会处闯出头来,不论时势英雄谁人排在前头,都无甚差别。
可总也要有许多人在这等时节依然岿然不动,世间种种,对这些位稳坐如山岩的主儿大多束手无策,就譬如在夏松皇城外百里处的孤山寺外守寺的和尚。数月前皇城生乱,可毕竟是有意瞒过大多往来之人,且即便是知晓当日事的往来之人,也不能因此事仍留有余悸,从而不出门谋生,哪怕明知此地数月前身死过不少来头甚大的无名者,回回绕道而行,摆明行不通,故而索性闭口不言,免得招惹是非,照旧从此路过。
走江湖谋生路的心眼不见得欠缺,相反是那等初出茅庐天地之间唯我最大的傲气少年,走过许久的江湖,见过霜枫几度染,听闻过哪处帮派镖局又遭灭口,亲眼看见过平日混得相当亲近的好友成了旁人的刀下鬼,于情于理,怎么都应该深谙江湖险恶四字,如有攀龙凤一举落上枝头的契机,大概往常瞧来很是有两分傲气的江湖人,都得朝富贵商贾老爷或是皇城来的达官显贵低头,往常有多佯装不经意,往后就有多谄媚阿谀。
和尚守的这座山寺被人毁去,不论谁人都知晓,铁定是与当初皇城变动有干系,没准那位草草下葬的范家大员,就是在此地遇伏身陨。虽仅是猜测,也有不少人欲要打听当日事,可惜并无一位尽知隐情者,更不会有人主动提及此事,相距皇城百里,依然算天子脚下,哪里敢信口胡言,故而人人都是心照不宣闭口不言,生怕哪一日间无意提及,惹来足够杀身几十回的大祸。
唯独那位光晓得吃斋念佛的笨和尚不晓得。但到底是出家人忘性大,还是这和尚始终扮糊涂,旁人私底问及时,这位憨厚和尚始终摇头疑惑,像是压根不晓得此地曾有过一场骇人至极的追杀,被人追问得多了,就挠挠那枚光头,说好像是有个身边带着条龙的剑客,曾经在茅庐里头救下自己性命,即使大多人都不信这套说辞,和尚依然要翻来覆去说好几遍,直到人们纷纷离去各奔生意,和尚仍旧要愣愣坐到新修成的寺外,嘀咕着真是见过个带赤龙的年轻剑客,还帮着重修山寺了嘞。
不过也有好事,来往奔波之人,都晓得这山寺毁去,却不知是谁人出的钱财人手重修山寺,即使是这和尚笨嘴拙舌说不出来龙去脉,但山寺却重修得相当敞亮讲究,即使与和尚所言有出入,定是位家财万贯或是抬手遮天的人物授意,才得以重修山寺,要当真还像以往那般欺负和尚,有朝一日搬出尊大佛来,叫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和尚随意说几句坏话,莫说是平白失却攀高枝的时机,触怒贵人,怕是这些位身手稀松的往来之人如何都担不起。所以即使和尚很是纳闷,近来好像没人揣自个儿两脚,亦没人来拍打两下自己那枚光头,歇脚讨水喝的往来之人却频频去往寺中敬香,从京城里赶来的香客,似乎也比先前多。
和尚不懂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不懂旁人瞧他的神情目光里头,都藏有两分不可言明的深意,只觉得不挨人踹,不被人摸脑门还挺不赖。闲暇时就坐到寺外,乐呵呵朝金身塑好生拜拜,如今有了些余粮,还可喂喂不知名的鸟雀,心满意足。
然而越是安生日子,越是不长久。
今日和尚才披星出门,扛起肩头竹帚,打算好生清扫清扫山寺佛堂周遭被前几日风雨打落的残花,顺带将昨日所背的经文再好生看看,免得隔两日再忘去大半,可才走到茅庐外,就瞧见有一架马车由远而近,不偏不倚停到茅庐外。
抬马鞭的是位年起甚浅的少年人,眼眸清凉,但瞧着便不是那等富贵人家的公子,面皮黝黑,另外和尚眼神不差,仅是侧目的功夫,就看实了这位赶车的少年人双掌处老茧横生,和尚不甚精明,但久居此地见过往来无数的练家子,看向这少年时,却觉得此人脚步不似江湖人那般稳固,反而双掌老茧遍布,肩头甚宽,当下就是生出些狐疑,撂去手头的竹帚,立单掌问询。
“小施主此时停步寒舍,不知小僧可否帮上些忙?”
小车夫似乎是赶路许久,略微晃神,待到看清眼前多出颗光头来,急忙欠身回礼,“在下是从恭禾郡而来,同师父要去到夏松京城取样东西,奈何师父赶路心切,不愿停留,到高僧住处时到底是撑不得困乏,打算前来讨碗清水,稍稍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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