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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小王氏回到自个的院子里,吩咐自个的下人准备礼物,她已经决定了,哪怕做低伏小,给人磕头赔罪,她也要求了贾敬或者是贾赦,好歹请他们想办法将自家女儿从宫中接出来。
小王氏这些日子几乎是夜夜噩梦,辗转难眠,睡着了就梦见元春在宫中被宫里的老人欺压,日日受苦,如今看到了一线曙光,就愿意付出一切。
贾珠那边同样是参加了那一场寿宴的,他自然知道小王氏的打算,因此,将自个房里几样珍贵的摆设也拿了出来,表示自个会跟小王氏一块儿去东府求敬大伯。
结果,贾政那边知道了消息,直接过来了,见小王氏与贾珠在一块儿盘算着贾敬的喜好,贾政就是怒上心来,先是对着贾珠发作:“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新皇将要登基,到时候定会开恩科,你不去读书做文章,准备着参加恩科,在这边磨蹭作甚!”
贾珠正想要解释,贾政已经是不耐烦了:“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念书!”
贾珠对上贾政,忍气吞声已经习惯了,这会儿虽说心中不甘,但是,他也没多少勇气反抗这个父亲,只得低头说道:“老爷说得是,儿子这就回去念书!”
小王氏没有当着贾珠的面跟贾政呛声,却是低头安慰了贾珠一番:“虽说书也是要念的,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我屋子里还有一包燕窝,回头叫金霞给你送过去,每天叫下面的丫头加点雪花洋糖,用银铫子炖了吃,知道了吗?”
贾珠看着小王氏的眼神却是温暖了许多,他低声说道:“多谢母亲关心,儿子那里还有呢,母亲这些日子却是辛苦憔悴,那燕窝母亲自个留着补补身子!”
小王氏说道:“我不喜欢吃那东西,补品什么的,我这里还多着呢!好了,去读书吧!”
贾珠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那老爷,太太,儿子这就告退了!”
贾政听着小王氏贾珠这边母子情深的样子,就是一阵冷笑,口中说道:“慈母出败儿,哼,你这般娇惯,不是为他好,却是害了他!滚吧,回去好好念书,便成天惦记那些不该惦记的事情!”
贾珠暗自咬了咬牙,这才带着一些不甘走了。
小王氏等着贾珠的人影不见了,这才冷笑着看向了贾政:“老爷怎么今儿个知道到我这里来了,怎么不去你那个赵姨娘哪儿去了,她肚子里面可是揣着你们老贾家的种呢,可不是金贵着嘛!”
小王氏早就不乐意跟贾政表演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反正贾政也不可能休了自己,这会儿连讥带讽,贾政脸皮都没红一下,看着小王氏收拾出来的东西,就是冷哼了一声:“你刚刚从老太太那里出来?跟老太太吵架了?”
小王氏冷笑道:“老爷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我这前脚才回了屋呢,你后脚竟是都到了!难不成老太太那边伺候的,还敢吃里扒外?”
贾政眉头皱成了一团,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身为儿媳,怎么能顶撞婆母,这是忤逆!”
小王氏被贾政气得笑了起来:“老爷真不愧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就喜欢拿着什么忤逆不孝做文章,老爷这么讲,我这个媳妇不孝,有本事,老爷休了我这个不孝的媳妇啊!”
贾政脸色铁青,他咬牙道:“你,你这个泼妇,你真以为我不敢?”
小王氏轻哼了一声,放下手上的东西,有些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行啊,虽说妾身不识字,不过这边笔墨纸砚还是齐全的,老爷要写休书,那就赶紧的,妾身等着呢!”一边说着,小王氏一边扬声说道:“金霞,玉霞,快进来给老爷研墨,你们老爷等着休了太太我呢!”
贾政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问题是他就跟那个放羊的孩子一样,说得多了,但是从来没有真正付诸过行动,甚至他自个也清楚,他根本没有休弃小王氏的本钱,因此小王氏压根不怕,贾政这人那就是个纸老虎,狠话他放得出来,但是真要让他做,他是做不出来的。
贾政这会儿脸色铁青,指着小王氏,说道:“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你们王家的女人,都是一个德性!”他想到曾经的王氏,再看看小王氏,只觉得自个简直是倒了十辈子的血霉,娶了两个老婆,都是王家的,结果一个个没一个好东西。
小王氏见贾政这般,只觉得快意无比,她看着贾政,几乎是轻蔑地说道:“老爷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妾身就是这样不可理喻,就是不孝顺婆母了,你又算什么呢,老鸹掉在猪身上,只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个黑!老爷你倒是孝顺了,老太太这会儿正躺床上呢,老爷怎么不过去伺候呢!老太太若是看到老爷你,肯定能好得更快一些,何况,老爷跟老太太一向是一般的心肠,哪里像是妾身,从来都搞不准老太太的心意呢?”
说完了,小王氏又慢悠悠地说道:“老爷若是有这个闲心,还是去看看赵姨娘吧,她可是快生了呢,万一她肚子里头那块肉出了什么问题,老爷又要跑到我这里来,骂什么毒妇了!来来去去就这几个词,老爷不腻,妾身都腻了呢!说起来,老爷连骂人都不会,也难怪连个童生的功名都没有了!”
小王氏后面这番话直接戳中了贾政的痛处,贾政一贯自负自个的才学,偏偏除了他自个,谁都不相信。这年头衡量才学有个明显的标杆,那就是功名。若说举人进士还有些如时运之类的其他成分,但是,若是连个童生都靠不上,那么,这所谓的才学水分也就太多了。因此,即便是熟人,在说到贾政所谓才学的时候,一个个都是颇有些嘲笑的意味的,贾政一贯也就是掩耳盗铃,只当别人是嫉妒自个,实际上,心里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贾政顿时气急败坏,竟是一巴掌对着小王氏扇了过去,贾政毕竟是正值壮年的男人,小王氏这些日子以来,担忧元春,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消瘦了不少,竟是差点被贾政直接扇倒在地上。
小王氏被扇得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明显的指印,她伸手摸了摸脸,然后又放开了手,顶着那张微微肿起的脸死死盯着贾政,咬牙切齿道:“贾存周,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还敢打我!”一边说着,一边胡乱向着贾政的脸抓了过去,贾政一时不防,竟是被小王氏抓了个正着,脸上一下子多出了几道血印子出来。
贾政狼狈不已,用力将小王氏推开到一边:“你,你个泼妇,毒妇,贱人!”
他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小王氏却是恨意横生,她早就受够了贾政了,这会儿扑上去发泄出来,只觉得一阵快意,她力气不如贾政,但是贾政本来也没打过架,比不得小王氏破罐破摔,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就在贾政身上一阵乱抓乱挠。
小王氏跟贾政这么多年,对贾政的那些事情,她什么不知道啊,这会儿直接将那些贾政那些黑历史都爆了出来,从贾政一开始假仁假义,装出一副孝顺好学的面孔,挤兑自家亲大哥,想要鸠占鹊巢,夺取爵位开始,到后来贾政不自量力,掺和到夺嫡之事中,还将贾代善给气死了,再到贾政贪花好/色,孝期荒淫,最后就是贾政为了自个的将来,不知道自己去争气,却只想着卖了自家女儿。
总之,小王氏骂得痛快淋漓,将贾政那张伪君子的脸孔撕下来扒得干干净净,用小王氏的话说,贾政分明就是做了女表子,还想要立牌坊。问题是,最后连牌坊都没有立起来,简直是废物到了极点。
贾政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用力将小王氏推开踢倒在一边,自个简直是连滚带爬到了院子门口,顶着一张满是血痕,几乎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气急败坏的味道,不顾形象地跺着脚,手舞足蹈地叫道:“来人呐,太太疯病犯了,满口都是胡言乱语,给老爷我把院子门关好了,不许她出门,谁要是敢放太太出来,老爷直接将你们一家子卖到矿场里头去!”然后,便狼狈不堪地跑了。
一干下人看得目瞪口呆,最后面面相觑了一番,权衡了一下得失,然后象征性地关上了院子门,不过县官不如现管,贾政连小王氏这边下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这会儿跑过来,也没带几个自己人,因此,却是直接叫小王氏手底下的人看着小王氏,因此,他之前下的那个命令,压根一点用都没有。
因此,小王氏在将贾政挠成了棋盘之后,回头就整理了一下仪容,找人拿了冰块敷了脸,用胭脂水粉掩饰了一番之后,就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人直接坐上马车,穿过荣国府,往宁国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