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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造吧,当初上三十三重天的时候,一下子寿数就和正常仙人持平了,那个道祖,对她还挺好。”阎野这般说道,顿了顿,“但有些东西,不是成仙就可以解决的。”
就比如命中不会有的,就永远不会有。
危止笑起来,“你不在乎有些东西,她也不在乎寿数多少,她从来都不后悔。”
阎野摇头,眉宇凝重了些,“她选了一条最险的路,要么就彻底肃清,要么就永远不动,她的性子,定然只会选前者。”
“未必是自己选的,但一定她愿意接受的。”危止斟酌了一下,“前任太阴星君,死前的事,你知道吗?”
阎野看了他一眼,“找我套近乎啊,想看命簿?她可是死得透透的,我不一定有权限。”
危止不语,等着阎野的回答。
“算了,给你指条明路,归墟,据说上一任太阴最后一次在仙界出现,路线去往了仙界的尽头。”阎野看了他一眼,“你敢去吗?”
归墟无底,是多少消逝的神仙归处,从未有神仙活着回来。
“还行,毕竟我有水神传承。”危止想了想,“大约能回来。”
如今天宫太过和谐,如同软面团,无处下手,捞也捞不出什么东西,对堕神和魔气本源更是三缄其口,只当没有,上一任太阴的死,是唯一的突破口。
天帝今日的言辞,或许也是在告诉他,找到太阴的传承,有些东西需要师出有名。
阎野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僵硬,“自己找死,别带上我徒弟。”
危止抽了一口气,“都是管命的了能不能不要随便说,懂不懂避讳啊。”
“不懂。”阎野扬长而去,撂下一句,抢先占据了酒楼包厢内的桌子主座。
林渡神态自若坐在一旁,“掌柜的,拿手好菜全上来。”
盛宴抱着胳膊觑她,“我这在仙界可是高端酒楼,别跟乡下土财主似的,能不能雅致点,都是当仙官的人了,还跟小时候那么炫?”
楚观梦和倪瑾萱茫然瞪着两双大眼睛看着盛宴,“不能吗?”
盛宴:……
“能能能,我这就去做。”
她认命下去了,嘱咐后厨备菜要论盆备,她亲自上手,不要搞那些仙人喜欢的精致小菜量,可以连锅端。
林渡撑着胳膊,听倪瑾萱兴奋地讲着下界遇到的诸多奇遇。
等饭饱酒酣,倪瑾萱满脸通红,突然凑近了林渡,“小师叔,成长的代价,一定是要走散吗?”
林渡闻言一怔,“什么?”
她却自顾自的嘀咕,“好想元烨快来啊,还有晏青,我们就又能凑在一起了。”
“算了,不来也没关系,我自己也能很快乐的生活。”
林渡再去看,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危止很抱歉,“这酒酿了千年,确实劲儿大了些。”
阎野不喝酒,早就先走了,凤朝抱着闹腾的倪瑾萱,和苍离一道回上界无上宗所在的山上休息。
“我就说为什么我小时候怎么那么擅长炸炉子,原来是我因为我的火真的超厉害!我不光能炼丹,我现在还超级能打架呢小师叔!”
夏天无又开始絮絮叨叨,被墨麟带走了。
林渡看着满桌残局,忽然撑着头笑了笑,“劲儿还是不够大。”
要不她怎么还这般清明。
楚观梦被她拎起来,“说点伤心事儿。”
毛团子醉眼迷蒙,“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看到了太阴濒死的一幕,对吗?我猜她生性为民,不可能不为你着想,所以唯一的可能,你就是她给我留下的,唯一线索。”
“所以她濒死之地,是哪?”
林渡认真问道,“你用神识给我拟化一下,我在仙界找找看。”
“我知道你会伤心,但我要迈出第一步,只能从这唯一的线索下手。”
林渡顺了顺它的毛,眸中风霜涌动。
楚观梦沉默许久,“我好像忘了,但,好像也可以记起来,那里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我分辨不出来,给你看吧。”
林渡通过契约接收到了那片景象,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危止倏然罕见地闯入她的神识。
这回不是传音,而是他自己的神识,带着和人族截然不同的深厚妖力。
林渡愣了一下,没有反抗,旋即听到了他沉沉的声音。
“是归墟,归墟之下,真正从未有仙走出过的无尽之海,深不见底,所以才会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那里被称为陨落之神的归处。”
她抬眼,“你怎么会知道。”
危止抽回神识,懒洋洋靠在角落棱花窗边,浅笑起来,眉眼湛然,像初见时那般分明近在咫尺,却带着屏障般的恣肆,“这个嘛……秘密。”
有了一个事先预设的线索,再加上这个场景,答案昭然若揭。
阴怀天大约就死在了归墟,那里只有无尽的水,所以濒死之时周围什么都没有。
“林渡,我可能,要下去找找阴怀天的传承。”
危止对上了她的眼睛,语调温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林渡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危止口中的意思,“你自己一个人?”
危止颔首,“我一个人就够了,总不能让人家一锅端了,万一都回不来呢。”
见她还想说什么,他抬手,指了指桌上那几双碗筷,“他们不会想要一个空缺的座位。”
林渡张了张口,微微皱眉,“你曾经劝我世界不止是一个救世主……”
“你,是最不可以倒下的那一个,你是唯一有能力彻底清扫仙界,扫除魔气本源的人。”
“就让我当那个撞柱的人,而你,当那个重新改换天地的人。”危止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正色,“这本就是最理智周全的办法,不是吗?”
林渡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非要辩论出一个胜负,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惊了寒潭的落叶,“你没有第二条命。”
危止辩经就没输过,“你也没有。”
这一刻,林渡忽然明白了,她从前对危止敌意的来源,或许不止是旗鼓相当针锋相对,而是他和她在很多时刻的一致性。
他面对一件事的思维,像是石头落下来一同漾开的波。
如今平静的深海之下暗流汹涌,他们都要争当那个打破平静的孤舟。
“我有水神的传承。”危止看着林渡深思的模样,忽然跨过几个座位,到了林渡身前,“为了周全,我想你和我,该签订一个契约,至少,我远在归墟,也能给你传递消息,哪怕我不能传递消息,你也能连通我的五感,明白一切的真相。”
假如他回不来,或许还能给林渡传递足够的消息。
林渡闭了闭眼睛,继而主动倾身,倒让上前的危止下意识想要向后让,却又稳住了身形。
“别动。”林渡抬手结印,神识慢慢成印,继而没入危止的额心。
近在咫尺间,危止的兽瞳一瞬间显形。
独属于林渡的凛冽神识被打入他的神府之内,银色契约烙印缓缓落在龙形神府之内。
泛着金光的银龙低头使劲晃了晃,首尾相衔,金色神识一瞬间绕上那个烙印,漫涌而上,继而凝结出新的金色契约烙印,一点点顺着那道冷冽的神识,落到林渡的神府之内。
林渡这才睁开眼睛,毫不避讳地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竖瞳。
她靠回椅背上,分明是坐着的,却带着操盘手独有的游刃有余,如同飞升之前最后俯瞰绝峰之下的青山与土地,无尽淡漠之下是释然的温润。
“好了。”她见危止有些呆愣,开口说道。
危止倏然直起身,脖颈之上罕见地露出了半截龙型妖纹,“走吗?”
林渡也站起身,拎起楚观梦,“不对啊,他们都走了,付钱了吗?我不会还要留下刷碗吧?”
……
危止停住脚步,妖纹的赤色褪去大半,“好问题。”
两人对视,面色沉痛,“实在不行,先去隔壁卖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