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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寒暑相接,时光飞逝,转眼两三年划过。
忽如一日秋风紧,晚菊遍地黄。霜寒露重,凉意浸人,却难消融京城的喧嚣。
京城是最不缺热闹的地方,新鲜事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这些日子,被京城民众津津乐道的一件丑事与江东程氏一族有关。
几年前,程家三姑娘程文钏被采花大盗迷奸并怀孕,家人把她带回江东,滑胎之后,就让她在寺庙清修。没想到她竟然从寺庙逃了出耿,一路跑到京城,投奔她的姨母。她姨母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寻思着找机会和程家人说她的事。
没想到她刚安定了几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到临阳王府,求萧梓璘纳她为妾。哪怕是最低等的侍妾,她都愿意,只要能入临阳王府,做仆人都心甘。
她叫嚷着她是太后娘娘指婚的临阳王侧妃,在临阳王府门口大吵大闹。
她确实是陆太后指婚的临阳王侧妃,可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到现在黄花菜都凉透了。再说,她被迷奸受孕,已不是处子之身,怎么能嫁入皇族?
可她执念不改,竟然以死相逼。
萧梓璘正陪汶锦安胎,听说此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半点怒意。他让人把程家在京的族人都叫来,还有程文钏姨母一家,让他们看看程文钏的丑态。
程氏一族族长的嫡长子现任礼部侍郎,礼部尚书明年就退了,他是最有希望的接替人选。程家女闹出这种事会影响他的仕途,他当即就下令把程文钏抓回去。
程氏族长和程文钏的父亲程琛都被请到京城处理程文钏的事。
不等程琛表态,程氏族长就下令把程文钏沉沉溏,以正程氏家风。没把程文钏弄回江东,直接在京郊就把人解决,又扔到乱葬岗胡乱埋了。
御史言官弹劾程琛教女无方,连程氏一族都牵连了。
几年前,程文钏弄出丑事,小孟氏又死了,程琛就请旨调回了江东。程琛的次女嫁到了叶家,叶家参与废太子叛乱一案,牵连了程琛,官阶连降几级。
现在,程琛只是江东书院的侍讲,正七品。程文钏再一次闹出丑事,御史言官弹劾程琛教女无方。皇上一怒之下罢了程琛的官,这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至此,程琛三个引以为傲的女儿都死了。儿子程方钢倒是活得很好,只是极不器,文不成、武不就,还喜欢附庸风雅,在程氏一族都成了异类。
程琛已不再是那风流倜傥的饱学雅士,他要为生活操劳,心性不复当年。自程汶锦死后,他们一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至今家破人亡,一败涂地。
这时候,人们又想起了临阳王府的宅院建于凤心之说,很快又传得沸沸扬扬。
程文钏这个才女就这么悲惨且卑贱地死去,人们轻蔑之余,难免惋惜。
谁让她曾经是临阳王的侧妃呢?
连临阳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就弄得惨乎惨矣。明知临阳王府有凤心之忌,还不死心,一味执着。结果,自己搭上了命,还带累了家人乃至家族。
这件事被人们议论了许久,连苏家出孝、已做古的英王殿下的小妾苏涟在出孝大祭上闹事出丑、回到英王府就自尽了这样的闹剧都压过去了。
汶锦靠坐在软榻上,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听丫头婆子你一言、我一语讲程文钏的事,她不时微微摇头,肉嘟嘟的脸上挤出嘲笑。
不作不死,这几个字适用的人越来越多了。
“回王妃娘娘,殿下回来了。”
汶锦长长喘了一口气,说:“扶我起来。”
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小心翼翼扶起她,交给飞花和落玉这两个武功高、力气大的丫头。在她们共同搀扶下,汶锦才腆着硕大的肚子往门口挪去。
“不是说殿下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见人?”
“今儿天气好,奶娘带两位小郡主在园子里玩耍,殿下一定是去看她们了。”
汶锦很艰难地缓了口气,笑道:“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有了女儿连媳妇都忘了。他这一天除了做正事就是和她们混在一起,他也不嫌烦。”
“殿下多喜欢两位小郡主呀!说她们是几世情缘的牵绊,爱情的结晶。要是她们再大一点,说不准殿下上朝都要带上她们了。”
汶锦轻哼道:“情缘的牵绊、爱情的结晶,肚子里还有一堆呢。”
“王妃娘娘说一堆,把小主子们当成什么了?”
“当人呗!”汶锦长吸一口气,被几个丫头婆子扶着挪到门口。
萧梓璘一手一个,抱着两个衣饰打扮都一样的雪团一般的女孩走进院子。看到他们,汶锦圆乎乎的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眼底的柔情都充溢而出了。
汶锦第一胎生了两个女儿,到现在,两个孩子都有一岁半还多了。
“娘——我是欣怡。”抱在左边的女孩冲汶锦拱起小拳头行礼。
“娘——我是紫怡。”右边的女孩笑出一口银牙,“娘,姐姐不听话,打屁屁。”
“我们的紫怡最乖巧、最灵动。”萧梓璘先亲了亲次女,又亲了亲长女,夸赞说:“我们的欣怡最纯善、最懂事,总是谦让妹妹、爱护妹妹。”
“娘,父王说我最乖巧、最懂事,最……”紫怡说话早,吐字也清晰,奶气不重,刚过一岁半,就能连成句讲述一件事了。
相比之下,欣怡这个姐姐就逊她一筹了。欣怡吐字不真,还奶声奶气,倒是很懂事。紫怡很早就会告她的状了,可她从不计较,颇有长姐风范。
其实,欣怡只比紫怡大一刻钟。
汶锦冲紫怡轻哼一声,娇嗔道:“你个小丫头,最是事多、乖滑、挑剔。”
“娘,紫怡是妹妹,欣怡不生气。”
“欣怡不听话,姐姐不听话,打屁屁,打……”
汶锦抬起手,冲紫怡比划了一下,“小小年纪就会告状,最你该打。”
“娘偏心,娘不乖,父王……”
萧梓璘见紫怡咧开嘴要哭,赶紧把欣怡递给奶娘,对她又逗又哄。许诺了许多条件,撒娇卖萌全用上了,总算把紫怡逗得破泣为笑,才松了一口气。
文妈妈抱过欣怡,哄了几句,问:“欣怡,你娘肚子里是妹妹还是弟弟呀?”
欣怡仔细看了看汶锦的肚子,说:“是妹妹,两个妹妹,三个……”
“是弟弟,全是弟弟,三个弟弟。”紫怡打断欣怡的话,紧紧搂住萧梓璘的脖子,撒娇道:“父王,娘想要弟弟,紫怡也想要弟弟,紫怡喜欢。”
“紫怡真乖,知道你娘想要什么,就盼着来什么,是不是?”萧梓璘又哄了紫怡一会儿,才把她递给奶娘,又抱过欣怡亲了两下,送回奶娘怀里。
“娘,紫怡最乖,紫怡听话。”
“知道你最乖,你听话,去跟姐姐到花园里玩吧!”
汶锦最疼欣怡,欣怡是长女,厚道听话,不象紫怡,聪明机灵,最后哄父母开心。萧梓璘喜欢紫怡,不管他有多少烦心事,一听紫怡说话,就笑逐颜开了。
欣怡拉着紫怡来到汶锦面前,两人伸出四只小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两人互相笑了笑,就跑开了。几十个丫头婆子追上去保护她们,真如众星捧月一般。
萧梓璘扶住汶锦,看到汶锦比三个他都宽,不由就笑了。
“你又去太医院问过了吗?到底是几个,我这肚子都大邪了。”
“还是有说两个的,有说三个的,你也无须再问了,还有几天就要生了,生下来就知道了。太医说京城已二十年不出一胎三个了,你要能生三个就是奇迹。”
“唉!我是真想知道。”
萧梓璘很小心地扶着他跨过门槛,笑道:“你想知道是男是女比想知道几个更强烈,太医说最坏的结果是三个女儿,我倒希望最好是三个女儿。”
“这一胎要真是三个女儿,我就一根绳儿吊死,也不丢这个人,也太不争气了。”汶锦一边说一边咬牙,竟然哽咽起来,手要捶肚子,被萧梓璘紧紧握住了。
萧梓璘很吃力地把她揽在怀里,“我问你,你是跟谁生的孩子?”
“那还用问吗?真是废话。”
文妈妈赶紧陪笑说:“小主子们当然是王妃娘娘和殿下的孩子。”
萧梓璘正色道:“既然是我的孩子,我喜欢女儿,不在乎没有儿子,你还担心什么?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又不是不能生,想生儿子还不容易?”
“说得轻巧。”汶锦心里舒坦了一些,赏了萧梓璘一个大大的微笑。
头一胎是双胞胎,两个女儿。这一胎太医最初诊断也是双胞胎,并断言还是两个女儿。最近两个月,又有太医诊断说有可能是三胞胎,都是女儿的可能性大。
听到这个结果,汶锦都抑郁了。
她知道萧梓璘根本不在乎她生什么,只要是两人的孩子,他都捧到手心上疼爱。可临阳王府需要传承,这偌大的家业也需要有人承继,他们需要儿子。
萧梓璘常说这个没有儿子,可以继续生,总有一天能生出儿子。可汶锦却觉得太过繁重了,若这胎真是三个,他们就有五个孩子了。
汶锦长长叹了一口气,问:“你忘记那件事因何而起了?”
她说的是程文钏的事。
程文钏之所以敢在临阳王府门口哭闹,吵着让萧梓璘收留她。就是因为汶锦生了两个女儿,肚子里有可能还都是女儿,临阳王至今无子。
有人说程文钏易怀孕、好生养,而且能生儿子,程文钏才动了心思。
萧梓璘轻蔑冷哼,“一颗废弃的棋子罢了,想她做什么?”
汶锦轻叹道:“程文钏是一颗废弃的棋子,那不废弃的不是大有人在吗?”
“那你也无须担心,死了一个程文钏,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来试水。就算有人敢来也不怕,象沐蓝依那么聪明人由你应付,蠢笨的我自会处理。”
自汶锦这一胎有可能全是女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京城内外想结交萧梓璘的家族或臣子又开始蠢蠢欲动。若哪一家的女儿生下临阳王的长子,这裙带关系岂不是很稳固。若汶锦一直生不出儿子,临阳王的爵位和家业就要让庶出来承袭。
什么时候都不缺少有野心的人,而且野心还会无限膨胀。
有几家选好了女儿,准备通过陆太后和镶亲王或皇上送到临阳王府为侧妃。
程文钏也动心了,她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
汶锦和萧梓璘正想给想往临阳王府送女儿的人家一个警告,就选中了程文钏这个废弃的棋子。人们又想起了高僧所说的凤心之忌,程文钏又是一个例子。
程文钏死得很卑贱,还带累了父兄。
越是聪明人越害怕忌讳,想往临阳王府送女儿的人家马上就消停了。
不管汶锦是不是能生出儿子,这样的戏码以后都会上演。但汶锦相信萧梓璘会处理得很好,对某些人痛下杀手,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也不错。
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能杀鸡骇猴,短时间内起到震慑的作用。就因为萧梓璘年轻有为、位高权重,又英俊潇洒,自会有人不怕做扑火的飞蛾。
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彼此之间绝对信任,就不怕谁来横插一脚。被女子觊觎确实是麻烦,萧梓璘也没办法,好在这对汶锦和萧梓璘只是小小不言的事。
有人不怕死,他们就不怕烦,反正闲着也难受,有点调剂更精彩。
汶锦轻轻偎在萧梓璘身上,“总要动心动手防那些人,多麻烦呢。”
“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夫君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呢?正如乌兰察所说,我敢保护我是一只无缝的蛋,可偏偏有苍蝇喜欢叮,我有什么办法?”
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外貌内含又一等一,哪怕他对人都冷眼相待,也有不怕死、不服输,上进心暴满的人勾引他,更有甚者竟然采用强扑的手段。
汶锦笑了笑,岔开话题,问:“你去裕郡王府了?”
“上午刚去过,都准备齐全了,就等迎娶了。”
周赋袭了裕郡王的爵位,周达被赐封为裕郡王世子。新贵出炉,想结交者自是多不胜数,而结交
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联姻。
周达成了京城众多名门闺秀的目光,托人托到汶锦这里的就有好几家。周达是用心至真之人,他喜欢苏滢,算起来都有七八年的时间了。
苏老太太听说周达的心思,没问苏滢,就接求到了慈宁宫。锦乡侯府虽说爵位还在,可也呈现了败落之势,若再不联姻经营,苏阔想复兴锦乡侯府都难。
陆太后挺喜欢苏滢,听说周达有心,就给牵了线、搭了桥。
苏滢刚出孝,苏老太太就催着她赶紧定下亲事,只怕被别人抢走了。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月,连大礼都过完了,就等下个月成亲了。
海岩去年高中二甲第一名,又考中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他的亲事也定下了,是他授业因师的嫡次女,今年也要成亲,日子比周达晚半个月。
周达和海岩都要成亲,两府都在忙着准备。汶锦揣着“包袱”,不能帮忙操持,很着急。可就算她甩掉了“包袱”,还要坐月子,再有热闹她也不能去。
预产期快到了,稳婆奶娘一个月前就进府了,一应用品也准备齐全了。可直到预产期过了七天,汶锦还没有要生的意思,众人都替她担忧着急。
汶锦也不闲着,只要阳光正好,还会到花园里散步走动,以求生产顺利。
这一日,她到花固然溜达,累了,就靠坐在软榻上休息。两个可爱的女儿在她身边玩耍撒娇,不时摸着她有肚子巧语戏言,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回王妃娘娘,太后娘娘舞台驾铭亲王府,说一会儿到临阳王府看你。”
“她老人家要过来看我?我怎么担待得起?快去告诉殿下。”汶锦扶着婆子的手站起来,肚子一阵坠疼,她咧了咧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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